“……”蒯伟诚张张嘴,又闭上。
他心里也在叫屈,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没有魔法,能凭空变出钱来。
“我们能不能去公社申请,让公社给拨笔款,或者借一笔钱。”
蒋君试探着问,却被蒯伟诚摆摆手一口回绝了。
“公社里能有几个钱,最多给个八百一千的,杯水车薪。”
蒯伟诚根本看不上公社的财政。
他刚刚在心里思想斗争片刻,还是决定要脸,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当然,他也怕爷爷知道自己临阵脱逃,当了逃兵,把自己的腿给打断。
既然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
蒯伟诚手指轻敲桌面,面色凝重,沉思自己能去哪里拉来投资。
蒋君也很有眼色,这时候不敢说一句话,静静的等着他思考。
“我上午进城一趟。”
蒯伟诚也是雷厉风行的急性子,站起身匆匆走了。
……
傍晚七点钟,村支部办公室灯火通明。
蒋君站在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向漆黑的院外,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身后坐着一圈人,整个村领导班子都到齐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安静地坐着。
“他真有办法吗?”
老支书赵德元也来了,他手里攥着烟袋却没有点燃,手指头无意识的摩挲着铜制的烟袋锅,脸上带着怀疑。
“至少比我们有办法。”蒋君没有回头,眼神依然望向窗外,轻声的回答。
在蒯伟诚进村之前,村里的领导班子就窑厂的发展问题开过一次会。
蒯伟诚方案里写出的问题她早就发现了,看着一张张催货的单子却发不出来货,相当于把到手的钱又掏出来,蒋君怎么能不难受。
她也想扩大规模,升级设备,但是奈何手里没有钱。
她曾尝试着去公社找白金书求助,但是窑厂属于村集体产业,公社没有义务拨款扶持。
她想找公社和县里的银行贷款,却被告知只有针对个人的“农贷”,春贷秋收,最多只有几十块。
窑厂改革迫在眉睫,蒋君急的直上火,跑遍了整个县也没拉来投资。
这不像长寿宴上的一个猪头,几十斤猪肉,需要的钱财不是小数目。
万不得已,她才想到了蒯伟诚,寄希望于他的人脉,能让窑厂重新焕发生机。
屋里的人又等了二十多分钟,蒋君听到院外有脚步声,“回来了。”
屋里的人都站起来,纷纷向外望去,果然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路小跑着进了村支部大院。
那人看着办公室灯火通明,也愣了一下。
他迟疑两秒钟,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蒯伟诚看着屋内的一群人,着实吓了一跳,“怎么都在啊?”
“大家伙都等你呢。”蒋君笑着迎上来,“大家伙一听蒯干部为了给窑厂拉投资,主动去城里找门路,都感动的不得了。”
“要不是我拦着,一再的强调蒯干部不喜欢太高调,他们都要带领乡亲们去村口迎接你了,非说要弄个隆重的仪式,搞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
蒋君笑着夸奖蒯伟诚,却不想他摇了摇手,直接打断蒋君的话,“好了,同志们都有心了,咱们都是为了村里的发展,也不用太客套了。”
蒯伟诚今天坐船进城,一到了城里,呼吸进新鲜空气,他就像打通任督二脉一样,重新恢复了智商。
蒯伟诚恍然大悟,蒋主任说话办事滴水不露,讲话都哄着他说,给他戴高帽,其实是在他被夸的飘飘然的时候,趁机和他讲条件提要求。
蒋君夸他,他没坐上厂子、书记的位置,只将将捞到个谁也没听说过的“指导组组长”的名头。
蒋君夸他,他主动进城帮窑厂引资。
蒋君夸他……
历数一件件事,蒯伟诚真的后悔,自己居然忘记了爷爷从小到大的教导,被蒋君的糖衣炮弹冲昏了头脑。
这次他可长教训了,先打断蒋君的话。
蒯伟诚暗自得意,我不听她说就不会被洗脑,这次肯定不会被她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