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蒋君的苦口婆心,软磨硬泡,蒯伟诚还是接下了指导组组长的职位。
他谢绝了蒋君要送他回宿舍的提议,一个人先行回去了。
蒋君看看手表,马上要到九点,到了窑厂晚上要关门的时间,她索性也不着急回去了,等着和工人一起下工。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心里盘算着如何说服蒯伟诚,让他帮厂子里拉笔赞助。
“小君……小君,你现在在忙吗?”
她正神游着,忽然听见耳边有人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蒋君回过神来,见雷四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她两只手不安的扭动着衣角,神色慌张,看蒋君望向自己,下意识扯扯嘴角,赔了个笑脸。
“不忙,四妮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问问,我还能在厂子里干活吗?”她苦笑着问,脸上的表情紧张又期待。
“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不能?”蒋君奇怪的问,“咱们窑厂只要还开工,村里人都能来这干活。”
听了蒋君确定的回答,雷四妮松了口气。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刚刚听蒯干部的意思,说咱们窑厂男的女的混在一起不正规,还以为你们不让我在这里干了呢。”
“听他在那胡说,那人家城里的大工厂就没有女工人了。”蒋君横眉一挑,直接否定了蒯伟诚的话,也安了雷四妮的心。
“咱们大领导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女人都一个样。咱们窑厂我就一个要求,那就是干活不能偷懒,要把该干的活干好。我只会清退那些干活不认真的人。”
蒋君的话刚落,雷四妮立刻抢着说道,“小君,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干,扛原料搬东西,男的能干啥我就干啥,不会比男的少干一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表情坚毅,和几个月前的雷四妮判若两人。
“好,我相信你,你要是干得好,等以后咱们村窑厂规模扩大了,我让你当小组长。”蒋君笑着鼓励她,拍拍她的肩膀,雷四妮脸上的笑容更大。
蒋君最近忙着长寿宴,蒯伟诚来驻村,还要兼顾村里的琐事,一直没抽出时间和她聊聊。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雷四妮来询问,能不能到窑厂上工,蒋君答应了下来。
这次她主动来询问,蒋君趁着这个机会,关心的问,“最近家里有什么困难吗?你天天连轴转,累不累啊?”
雷四妮和王大林两人,天天要在地里干完满工分,晚上六点半到九点半还要来窑厂上工。
村里很多男人都受不了这个苦,雷四妮却一天也不歇息。
“不累。”雷四妮笑起来,摇摇头,“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我干的活也不比这少,我都干习惯了。”
“在老王家干活一分钱没有,还要受打受骂,现在我是给自己干活,多干一点就多赚一点,我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
“只要你不辞退我,我天天干也不嫌累。”她看着蒋君,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再次强调。
蒋君听出她心里被蒯伟诚的话搅动的不安,拍拍她的肩膀,也再次和她许诺,“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干的好,我绝对不会辞退你。”
两人相识一笑,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坚定与认真。
雷四妮对蒋君既信任又感恩,要不是蒋君帮她分家,她可能还被黄春芝和两个妯娌折磨着。
今天地里黄春芝打架的时候,她也在。
看着原来两个欺负自己的人扭打在一起,她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当年她们三对自己,可比今天下午刻薄刁钻的多,偏偏她还是个闷葫芦受气包。黄春芝打她骂她,她从来不敢还手,还不如王二嫂泼辣。
雷四妮这段时间成长了很多,她恨黄春芝,也瞧不上曾经的自己。
她叹了口气,感慨地说,“求人不如求己,女人最大的依靠永远是自己。”
“当时刚分家的时候,虽然逃了出来,但是我心里害怕的不得了,担心单过的日子不好过,担心房子漏雨漏风,担心养不了五个孩子,担心黄春芝他们来找我们麻烦……天天感觉都是烦心事,晚上一夜一夜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