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干嘛?要让我看什么?”
傅初白垂着头确认她在车上安安稳稳地坐好之后,自己也重新摆正身子,挨着林衔月垂落下来的小腿,背靠着车头站好,朝正前方扬了下下巴,笑着:
“看这个。”
林衔月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傅初白的动作把视线看过去。
刚才上山的那几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入口那里围着些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他的场面也没什么变化,和方才看到的大差不差。
林衔月拧了下眉,刚准备朝傅初白发问,就听到那人声音很低地开口:
“三、二、一。”
是倒计时。
几乎是在林衔月反应过来的一瞬,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场地的喧闹,有个闪亮的光点从人群中朝天空直直地窜去,然后在半空中猛地炸出一朵巨大的烟花。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色彩璀璨的烟花在如墨色的天空中接二连三的炸响,竟然将山上的灯光、地上的篝火都比了下去。
一时间,林衔月的眼瞳中只能容下烟火的绚烂盛绽。
在烟花绽放的声音中,林衔月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在这一刻也合上了某种相似的旋律,在某种奇异本能地驱使下,她垂下视线,看向傅初白。
四目相对,
傅初白没有在看烟花,
傅初白的眼睛里是她的身影。
林衔月听到自己不知道为何有些低哑的声音:
“是你?”
傅初白半昂着头,也不知道是烟花更亮,还是他的眼睛更亮。
“过生日总得要带你看点儿难忘的。”
他笑起来,眸色里是让人心悸不已的暧昧情愫:
“难忘到,以后你每次看烟花,都只会想起我。”
深沉缱绻,直白张扬。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傅初白脸上,不仅毫不违和,甚至还有种让人意外沉沦的感觉。
林衔月几乎毫不怀疑,这一刻,傅初白的眼睛要比半空中炸开的烟花还要亮。
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装进了个还在不断充气的气球,整颗心脏都开始无限制地鼓胀起来,有种异样的酥麻感从前胸蔓延到后背,然后顺着血液流进四肢。
她神色有些复杂,声音很轻地低喃了句:
“傅初白,你怎么就非得...”
后半句话没了声音,像是淹没在某种无声的叹息之中,像是无奈,又像是质问,
既对傅初白,也对自己。
你怎么就非得追我?
怎么就非得搞出些扰乱人心的动作?
只是林衔月在心里这么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强词夺理,最开始从心里想要这个结果的是她,真有这个结果了不仅逃避还责怪别人的,也是她。
林衔月这么想着,心绪竟然没由得安定下来,像是法庭终于落锤宣判似的。她手掌向下压在身体两侧,微微借力从车前盖上站起来。
没了越野车的加持,她和傅初白的视线又回到了原来的高度。
烟花还在持续不停地放着,也不知道是第几轮,整个天空被打得像白昼似的,她看着傅初白的眼睛,声音轻的像缥缈的雾:
“你还记得我说的,我有话想和你说吗?”
傅初白挑了下眉,面色没怎么变,甚至幅度很小地耸了下肩膀:“记得,怎么,你是打算现在和我说?”
林衔月点了下头,很郑重地嗯了声。
这些话本来当时和堂哥林子行聊完之后就想和傅初白说,是因为自己一时私心才拖到今天,可是现在,
林衔月知道,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所有事情就会像一辆零件腐坏的汽车,朝错误的方向一路开过去。
她眼睫颤了下,避开傅初白的视线:“其实我一开始就...”
“呲——”
橡胶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将林衔月尚未说完的话语硬生截断,耀目的大灯闪的人几乎是不自觉地眯了下眼。
是辆银白色的轿车从他们刚刚进来的方向一模一样地开进来,车后座的人似乎很着急,刚停稳就拉开门冲下来。
是阮安。
林衔月的神经突突地跳了两下,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就看见从轿车副驾驶座位上又下来一人。
烟花炸响,借着光她无比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脸,
李言才。
他脸上闪烁着浓烈且卑劣的欲,既是对眼前的场景,也是冲自己,冲自己身后的傅初白。
绚丽的烟花在这一刻终于迎来它的尾声,周遭的空气骤然沉寂下来。
林衔月仿佛被点了穴似的呆呆站在原地,血液凝固的声音从她全身各处传来。
她看见阮安冲着她露出一个极为挑衅轻蔑的笑容,然后一步步地走到傅初白边上,声音娇俏可爱:
“你这次可要好好感谢我。”
“没有我的话,你可就要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