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竺叶面颊微冷。
因拥抱这个姿势,两人的乌发不可避免的融合在一起,若看影子,甚至是分不清是两个人,直至长渡左眼溢出的泪珠砸在竺叶的脖颈上面。
湿漉漉的、温热的。
比长渡偏热的皮肤更热的温度。
两人皆是一愣。
竺叶率先反应过来,她猛然推开长渡,似是要抽出长鞭,可长渡下意识拦紧她,耳尖通红,强忍着左眼泪意的缘故,憋得眼角泛红,声音又低又轻:
“别、小声、夜间都…都睡了,别…别吵醒其他人。”
他话音落地,却觉虎口刺痛。
竺叶竟是一口咬了下去。
她那双狐狸眼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盯着长渡看,虽没说话,但长渡却觉,她肯定在心里骂得很脏。
竺叶编成小辫子的发因刚才的动静而变得有些凌乱,有绺乌发随风飘在她的眼角附近。
长渡不敢看竺叶的神情,却因转头时,左眼中的泪珠落到了他的衣襟上面。
竺叶恍惚的放开了长渡的手。
血珠混着他的泪珠,啪嗒的砸在布瓦上。
竺叶生怕砸到自己的裙子上,赶忙后退一步,她不看长渡,声音放轻,甚至有些像哼声,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
“都怪你,非要捂我嘴。”
“还什么…男女……不亲。”
“装模作样、伪君子!”
她气势汹汹的拽下颞边的乌发,将它重新缠在麻花辫上,最后绑上小铃铛。
长渡因她说第一句话时而变得通红的耳尖,此时更是红得滴血。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退后,却又害怕惊动旁人,慌忙的停了脚步,低低的道着歉: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院中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两人雯时停下了动静,难得动作一致的躲在树下阴影处,探着头,四处张望。
那是个着粉衣的女子,手提着食盒,似是害怕惊动旁人,身边仅有个提灯笼的小丫鬟。
她们交谈声很小。
纵使隔得远,奈何竺叶和长渡均是内力耳力俱佳之辈,能模糊听清两人的话语。
“小姐,若是让老爷发现了,这必定待剥奴婢一层皮啊。”
“好香见,若真被我爹给逮住了,我会给你挡住的。好香见,阿或被关在祠堂,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呢。我就去一会儿,马上就回去就寝。”
程芸曼艰难的踩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刚露出个脑袋,额前却被猛然一敲,她不由有些羞恼,小声道:“李或。”
只见墙边那头翻上来个公子哥,红衣锦带,玉面红唇,笑意盈盈:“给小爷我送吃得吗?”
这不正是竺叶上次为躲避长渡跟踪,而偶然撞见得那温婉小姐和少年郎吗?
可长渡缘何找这两人?
她不由瞥了眼长渡,只见长渡竟蹙起了眉。
长渡在想。
若是那新婚妖近期作案,程芸曼和李或这对两心相许的未婚夫妻好似更容易成为凶手的目标。
但过往的信息显示,只要是被盯上的未婚夫妻,这新人一入洞房,便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二月二十三日,却有两对芸字姑娘成婚,一个在镇南,一个在镇北。
竺叶无聊,她便兴冲冲的听着墙角,只见那少年郎李或面露难色,似带有商量之意:“曼娘,要不我们成婚日先推迟几月?”
一时寂静,忽而传来女子隐带抽泣的声音:“李或,你什么意思?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仅剩最后一礼,你现在同我说成婚推迟几日,让我父亲和程氏宗族的面子往哪里放?”
她说着,便要从长满青苔的岩石上下去,可一时不察,竟崴了脚,身子竟是直直的要摔下去,芸曼娇弱,这一摔,定是会摔个半身不残。
竺叶道:“那女子若是不高兴,直接将那男子推下去,不就成了?”
长渡未应,他翻身下檐。
竺叶翻了个白眼,她似就这般看着这几人,可千钧一发之际,细如发丝的蛊线却比长渡更先一步的落在程芸曼的身后,堪堪稳住了她的身形。
竺叶翻身下檐,她得意的瞥了长渡,朝他作了个鬼脸:“蠢货!”
众人皆因此一惊,那李或更是因想抱住程芸曼而利落的跳了墙,可谁知青梅没扶住,反而崴了脚,踝部肿了个大包。
程芸曼狠心没看他,对着竺叶和长渡行礼道谢。
李或摸了摸鼻子,低声同程芸曼道:“曼娘,不是我不想成婚,反倒是,近年来成婚夫妻当天失踪一事又频频出现。我那京城为官的兄长说,这悬案年前常发现于东北地区,恐近几月来,会出现在我们西南地区。”
“我明日想同干爹商量此事,但怕你不明不白,才想着今夜先同你说此事。”
程芸曼道:“那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话罢,微偏头,眼含泪水,似是不想再说。
李或急急道:“冤枉啊。”
他一拍脑壳,似是想牵手,可曼娘只偏头不理他,急得他就差在原地转圈。
站于竺叶身后的长渡忽而开口道:
“我有一计,但需两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