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被人吊了这么一通,进了府。
午后的日头毒辣,松夏在薄枝的授意下将近日暗卫营需要的银子骑马送往城外孟峰山。
孟峰山常年伴有瘴气,距华京城也区区二十里,被视为中洲都城防御的天然屏障,薄枝起初选择这个地方,这正是因那里人迹罕至,进了山便会丧失方向,很适合做暗卫营的驻扎地。
而山中瘴气弥漫,但只要穿越了那片瘴气,之后会是另一番风景。
松夏提前吃下药丸,只身便进了瘴气,这里重重迷雾堆叠,要严格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才能到达暗卫营所在。
所以,即使有人能不受瘴气滋扰,一旦路线不对,薄枝的人便不会被发现。
松夏身着骑服,绕着林中树木歪七扭八的绕着,终于到达了暗卫营,她拨开灌木的遮挡,眼见的便是暗卫营所在。
这里地势低洼,营后远处被一片绿油油的山笼罩,具有绝对的隐秘性,而所有是暗卫们,不论男女,都在空地中切磋杀招。刀匕相接,招招逼人要害,但也是点到即止。
松夏是第三次来这里,之前都是小六回华京寻薄枝,负责暗卫营的一切行动指挥,但因之前有一次小六带人闯将军府杀人时,被裴怀瑾重伤,如今在床上休养,动弹不得,才有了她这一遭。松夏到达营地,先去帐中寻了小六,床上的小六因伤了筋骨,如今还未下地。
“小六,这是主子让我给你们送来的银子。”松夏将银子放在了一旁,对床上睁着眼睛的小六道。
而后,她拿起了一旁的帕子沾湿,帮床上的人擦拭了面颊,顺便将华京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将给小六听,有些她拿不定的事情也说一说,让他帮忙拿拿主意,小六锯嘴葫芦一个,只静静听着。
“对了,三皇子前些时日来了府中,试图拉拢主子不成,竟然还威胁上了,他竟然还让他手下把我打晕,真是过分。但主子又说这件事可能是皇帝授意三皇子做的,若是皇帝真的要主子投了三皇子,你说这中洲未来有三皇子做皇帝,是不是气数都得少上一半?若真的是这样,主子也不是不可以......”松夏絮絮叨叨道。
躺着的小六却浅浅蹙起了眉,他制止松夏:“不许妄议。”
松夏愣了愣,住了嘴巴。
“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她谴责小六道。
平时都是松夏在薄枝身边做事,她自认为是最了解薄枝的人,并且也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主子了,面对小六的打断,松夏心中一时不忿。
小六看着松夏,面瘫似的脸上并无什么情绪,仿佛方才的蹙眉只是错觉。
“主子不会投效于三皇子殿下的。”他道。
松夏不乐意了,虽然她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是投效三皇子确实是最好的复仇办法,届时中洲必生祸乱,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小六撑着身子慢慢坐了起来,一张嘴破天荒地说出一段话:“主子她要的,从来不是中洲内乱,三皇子脾气暴虐,又阴晴不定,并不是好的储君人选。”
松夏不禁看向小六,平日里最沉默的是他,到头来他却说这样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她呐呐问道。
平日里有些事主子从来不让她参与,都是主子在单打独斗,就连暗卫营的唯一一个任务,就是杀掉裴怀瑾。
他们这些人,是被薄枝排除在外的。
但他们对薄枝,誓死效忠。
小六始终没有回答松夏的疑问。
薄府,演武场。
薄枝身上红色劲衣紧束着纤细腰肢,身姿柔软般一脚踢翻了假人,手中长剑被她挥舞,剑气柔风中隐藏着杀意,她一日也不曾懈怠过她学的武。
她想起当初为何父皇母后会送她学武,儿时抓阄时,薄枝便是怀中抱着一把小木剑。她虽是只是公主,但父皇也一样按照对兄长的期待同样栽培她,直至兄长在才学上天资逐渐凸显时,薄枝已经成长为一个天天逃夫子的课,跑去皇城内将士们的武场偷师的顽皮公主。
薄枝虽没有兄长有才,但应该学的,还是学了的,只是她对习武有更大的热情。
她好动,兄长爱静,她常常趁着褚淮序温书时,坐在他身侧吃宫里御房里做的酥糕,两只小手捧着一块糕点吃的满脸,吃完了后她会咧着嘴笑的“咯咯”叫,两只小手泛着油光摸上了兄长的书册,拿来当擦嘴的手绢用。
每每褚淮序见了都哭笑不得,而后从怀中掏出手帕,将她白净小脸上的油光擦干净。
这是她能回忆起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后来,为了保护她,父皇做主将她送往了琼山,一学就是五年。
手中的剑花被薄枝挽的快要飞起,手臂蓄力,剑身铮鸣,“嗡”的一声,剑已被她扎在了演武场的地缝之中,她呼吸急促着,体力将要透支般,脸颊已挂上了几滴汗珠。
她还是需要精进,否则她打不过裴怀瑾。
薄枝练功用尽了全力,身子一蹲,便脱力坐在了地上。
松夏从孟峰山到回城来回,需要在暗卫营歇一晚才能回城,夜间山中最易迷路,只能白日出山,故而,薄府今晚,只有薄枝一人在,就连厨子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