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默不作声,她功夫轻盈灵巧躲招不是问题,麻烦是这边的动静会引来楼下的禁军,到时她想走也走不掉了。
她一边躲避男人伸过来的爪,一面做以回击,跳上了男人的肩背,双腿钳制住男人的脖子,这招式不是正经的武术流派,反倒像是哪家的小娘子在同人打架。
若按正经功夫,薄枝肯定是不敌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拼了命的同他纠缠。
城墙上漆黑一片,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唯有靠身体上感知对方。而薄枝双腿绞在了他的脖子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死命绞着,恨不得能把他给勒晕过去。
裴怀瑾遇到窒息的同时,不得不稳住身体,一手扒着脖子上的腿,另只手向上摸索着这胆大包天的刺客。
可薄枝力气再大也不如裴怀瑾的力气,他宽大的手掌扒上了她的大腿,一只手都把她捏的腿泛疼,她忍着呼吸,手勒他脖子更用力了。
男人手掌向上扒着她,触及到她头顶的发冠,当即将发簪拔了下来往她身上刺,却在刺下之前,裴怀瑾动作猛然一僵,女的?
他手指触碰到腿的纤细,两人身体的触碰使他意识到,这杀手没有男人的特征,就连喉间都是柔软无骨,没有喉结。
但他也只僵了这么一瞬,下一刻他当即立断的将簪子插进了她的腿上。
“啊~”一声猝不及防出口的呻吟出来,薄枝腿上一痛,当即被甩了下来,被甩出了三四尺远。她身体翻滚几圈,以手做支点,单膝跪在了地面上,手被擦伤,膝盖跪的生疼。
她冷冷地看着俯视着她的裴怀瑾,发丝四散下来,唯有面上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罩没有被拿掉。她看也不看伤口,将刺进腿的簪子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血迹。
“裴怀瑾。”她用本声开口,“我终会杀了你的。”
清如泠泠玉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裴怀瑾的耳边,特别的嗓音和突然现身的刺客,都是他感到陌生的,男人抬步,打算将女人带回去审问个清楚。
薄枝却起身狂奔,她手撑在城墙上的凹陷处,放出了袖中的丝线,毫不犹豫的仰面跳下,仓促追来的男人只来得及拽碎她的一片衣角,任由她向下坠落。
以及,看清了女人在月光和华京城灯火的照映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淡淡橘色。
没有裴怀瑾预想中的尸骨尽碎,他看到了城墙上挂着的纤细薄丝,而刺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跑了。
他愣神对着墙下的黑暗许久,脑中回忆这方才那一幕,那瞳色,至今为止,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亦或是,方才只是被其他灯映照的错觉?
裴怀瑾呆望着宫城外各家各户的烛火,不语。
城墙上发生的打斗无人知晓,只有宫城内还在不断摸查着刺客的踪影,殊不知人早已跑了。
男人下了城楼,与值班守卫碰面,“将军怎么在上面?”守卫弯腰恭敬问询。
裴怀瑾并未着急回答,反而问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回将军,是有人闯了皇城禁地,侍卫们正在抓人。”守卫答道。
裴怀瑾听了不语,这皇宫外城,能被称作禁地的地方只有一个,他拍了拍守卫肩头的盔甲,而后离开了。
那守卫似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没想到裴将军也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刻,他惊喜坏了。
薄枝一路跌跌撞撞,心中骂骂咧咧地回了薄府,幸亏这事只惊动了皇宫内,她回府这一路上都躲着巡逻走。
她闯开了府侧的小门,而后进了宅院。
同样,松夏也担忧心惊了一个晚上,主子夜间去做什么事也没有和她说,若放往常,她不会如此心忧,但白日里主子让她去库房取匕首,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感。
她一直待在薄枝的屋里,就等着人回来才能安心。
所以当薄枝一手捂着腹部,弯着腰踏入房门的时候,松夏连忙小跑着急匆匆走近,烛火通明下,她看清了薄枝的伤势,吓得捂住了嘴巴。
松夏赶紧搀扶过去,此刻薄枝已经虚弱的紧,她轻轻抬眸看了眼松夏,嘱咐道:“明日上朝替我请假,就说我病了。”
而后,人便晕了过去。
当然,是晕血晕的。
松夏撑着主子的身体拖到了床上,看着薄枝全身脏兮兮的,身上擦伤无数,也顾不得流泪,赶紧去寻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