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心中已然起了杀心,默默问候他祖宗三代,狠狠地眼神侧过去瞪着他,她双手试图掰开他,而江容闯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眼神明显一滞。
“将军。”他抱剑弯腰。
“无事,出去。”裴怀瑾吩咐道。
“是。”江容退了出去,重新关好了门。
薄枝弯着腰,腿被迫半扎马步,而后腿软,一跌在旁,江容退出去后,她狠狠瞪向了他。“放开我。”
裴怀瑾才堪堪松了手,薄枝立即离得他远些,将袖中的毒针收了回去。方才她确实是要杀了他,可在江容进来那一刻她又不得不收起来。看来要取裴怀瑾性命,不能用武,一是她打不过,二则就算她能杀了他,她自己也不能全身而退。
她对活着一事,有很大的执着。
而裴怀瑾看了薄枝后颈被他掐出的红痕一眼,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下手过重了,他往日练兵比这还狠,可薄枝一介文官,到底比不得粗糙的士兵,娇弱的很。
殊不知薄枝只娇不弱,方才若瓷杯没有碎,江容没有进来,那根针便会插进他头顶的百会穴,送他上西天。
可他不能未卜先知,裴怀瑾想着自己方才的话对一个十九的少年来说多少残酷,但薄枝是官,“他”必须知道,仅凭着一腔热血行事,到头来只有死路一条。
薄枝不欲与他再废话,今日也算不欢而散,她几步就要离开,却又被裴怀瑾叫住。
“薄枝,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裴怀瑾旧事重提,薄枝因为偷窥姬夫人的事,答应了帮他做事。
那时薄枝不以为意,却没想到却成了此刻桎梏她自己的把柄。她猛然回头,“你要做什么?”
裴怀瑾直视着她,“云台案,圣上让你我监审,这案子,你不许再管。”
不等薄枝反应,他又说:“也不许再暗自调查萧宏礼,更不要想着翻案。”
薄枝此刻却脑中轰鸣一声,胸膛呼吸起伏的明显,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知道她不会暗自放过萧宏礼,不会任由这案子如此结案!
她默了一瞬,启唇回道:“若是我现在想毁约呢?”
裴怀瑾却一瞬间黑下脸来,温润的脸上染了晦暗 ,黑色眸子如寒夜般看她,冷冷地声音传来:“薄枝,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果然,薄枝不禁打了个寒战,气红了眼尾,生生像是被人欺负的憋红了脸。裴怀瑾的手段她见识过,怕是等不及她杀了他,他便能让她和她的薄府在华京城里消失。
“呵,如你所愿。”她硬生生从牙齿见挤出这几个字,摔门而出。
薄枝重重摔上了门,出来时见到江容仍守在门口,她狠狠瞪了一眼,踱步离开,连背影都透着生气。
无辜被牵连的江容望着薄枝离开的背影,再听了下屋内的动静,两边看了看,“......”
她绷着脸上了马车,回府路上,薄枝胸膛起伏几下,胸前越发难受,如今就连束胸都来欺负她,她红着眼,心中越想越愤懑。
她还未曾受过如此大的气,就算曾经她在市井中混迹时,也能有仇报仇,绝没有吃过如此的亏。
薄枝狠狠闭了闭眼,呼吸起伏。
曹叔驾车着马车进了薄府,薄枝再下来时,已经冷静地差不多了,她很少在身边人身上发泄脾气,所以此刻也未曾显露半分。
松夏在吩咐了厨房的师傅做了薄枝爱吃的小食,听外头有了动静,猜是薄枝回来了,她三两步出了屋门,手中还端着热乎的糕点。
她原本想让薄枝先尝尝鲜,若味道好日后可以常做,却不料她未捉到人影。
松夏闷闷疑惑的走在廊下,正准备回去,撞上小六的身影。她喊住了人。
“小六,你等等!”
闻言的小六回头,淡漠的脸上无甚波动,松夏并不在意,他一向这副死样子。
“主子呢?你见她去哪儿了吗?”她问。
小六思及他方才在屋顶看到薄枝快步冲冲地往西苑走,他抬了抬手,对松夏指了指西苑的方向。
“好,我知道了。”说完,松夏想起来什么,从碟中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小六嘴中,“这是新出的糕点,你尝尝味道好不好吃,我先去找主子了。”
不待小六反应,松夏已经没了影,留小六一脸懵,还有嘴中被强塞的糕点。
西苑,松夏赶到时,薄枝已经练了许久,她双手执刃,对着假的人俑已经劈了一柱香。
冲天的怨气连刚到院口的松夏都感受到了,再看看那稻草人,已经破破烂烂,面目全非。
松夏:“......”
她还是不进去了,小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