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枝被放在椅中,上朝时的朝服在她身上穿着,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腕。她模模糊糊中的警惕心袭来,手指突而拽紧了袖口。
巫马思走进见人面色嫣红,抬手试了试她额头,如此滚烫,是热症。他想给人把把脉,抓住了薄枝的手腕,却不料薄枝昏迷中哪里来的牛劲儿,将袖子死死抓着,掰扯不开。
“‘他’怎么样?”裴怀瑾询问巫马思道。
巫马思左右放弃了诊脉,索性只是单纯的发热,近来华京多雨,总有人会风寒入体。“没事,只是热症,退了热就没事了。”
旋即他从随身带的药箱中拿出一小白瓶,给薄枝喂了下去。“回头我写个方子,吃几日便好。”
薄枝吃了药,醒来时就见自己身处环境的陌生,眼前出现的模糊人影变得清晰,她眨了眨眼睛,巫马思和裴怀瑾为何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醒了?”巫马思含笑问。他与裴怀瑾分坐在薄枝对面。
见薄枝一脸懵,他解释道:“你身体有些发热,路上昏迷过去了,是裴将军把你带回来治疗的。”
经这么一提醒,薄枝摸了摸脸,还是烫,但头晕之症已经好了很多。“谢谢啊。”她冲对面二人拱了拱手。
她与裴怀瑾已经有几日不曾碰见过,自上次夜里科考贡院一别,薄枝回府睡了两日,就连早朝也请了假。
如今见了面,她自然要好好问一问:“裴将军,你的蛇引出来了没有?”
裴怀瑾挑眉,“还没。”
“不过,就快了。”
薄枝泄气,也不知纪家倒台后,她那位好友要何去何从。
她从裴怀瑾府中离开后,径直回了府,因她不想在他府中多待。
将军府中,薄枝离开后,巫马思才开始给裴怀瑾治病,正厅一侧屏风后,裴怀瑾上身衣衫尽褪,赤着身体,背上被巫马思扎的像个刺猬,就连头上也避免不了。
除了裴怀瑾,没人知道他这一身病痛是怎么烙下的,就连巫马也不甚清楚。
“你近期发病的频率已经有所下降了,可见我给你开的法子还是很有效的,还是要多多修身养性,少动杀虐。你这病治着不难,但之后每次发病都会疼如蚁噬,要多注意一些。”
巫马思手上下针毫不含糊,嘴中絮絮叨叨的也不怕下错了针。他不怕,裴怀瑾怕,他瞥了眼站在他身侧正给他头下针的巫马思,咬牙切齿道:“闭嘴。”
得,还不让说了。
而就在这日,华京城中一则流言如同插上了羽翼,传递到了大街小巷。
薄枝回到府中,便一直听松夏在她耳边如同小鸟叽叽喳喳似的说话,大多是在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要么就是愧疚忘了给她准备热汤。
有时候,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妮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薄枝仰天长叹。
次日上朝路上,薄枝走过了重重朱红色宫门,金色的鸾羽飞天展翅般被印在了每一个大开的皇宫城门,从外城穿梭,经过守在门口的重兵守备,她一人独行。
其他臣子一路上都在窃窃私语,就连见到了平日他们最讨厌的薄枝,也只是匆匆一眼略过,都不去在意起来。
整个从入宫到那金銮殿内,都时时刻刻盈漫了一种奇特的不同寻常气息。
而那些拿着笔杆子的御史,也个个如同斗了眼的公鸡,看样式是势必要在今日早朝之中战上一场。
薄枝如同成了边缘人,无人去在意。
上了朝,薄枝照样打瞌睡,皇帝天天把人提溜着上朝,也不见这中洲官场有多清明,多是昭示他们自身尊贵的地位身份,以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说辞,就没有一个对女子是友好的。
她若是有朝一日有能力改变中洲官制,也一定要把这早朝时间给改了,简直影响人长命百岁,她最是惜命不过。
“启禀圣上,臣有事要奏,微臣要状告裴怀瑾裴将军欺君罔上,弑母杀弟之罪。”一人起了头,其他人也轰然而上。
“臣也要状告裴怀瑾,其为身不正,为官不诚,为中洲不忠”
“臣附议......”
“臣附议!”
朝中声音一个比一个大,生生喧哗成了街市上的菜市场,一堆人站去了殿中央,这就显得原本身处队尾的薄枝格外突兀。
她甚至没听完,就被那些御史给一嗓子吼了身体站直起来。
裴怀瑾那家伙出事了?薄枝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