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声,这话可不能乱说!押送姜家的锦衣卫可就在不远处,仔细你的脑袋!”
几人沉默,看着哭哭啼啼的国公府家眷走过长街,好一阵子后,才有人轻轻叹息——
“国公爷倒是以死明志,做了诤臣,可苦了其余一大家子人了。”
“姜三小姐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听说在已经和太子谈婚论嫁,此事一出,只怕这段金玉良缘也付之一炬了。”
“嗳,说到这姜三小姐,此次抄家的锦衣卫似乎是寇五爷,两人之间尚有鸳盟旧情,此时相见,啧啧,美人蒙难,但圣命难违,寇五爷又当如何做呢?”
听他们谈到寇清昼,舒灿歌不由得侧耳细听。
只听有人在细细观察后发出疑问:“咦,这些被押送的人里,似乎不见姜三小姐。”
*
戌正时刻,公主府。
宁安公主温佑宁靠在美人榻上,虽已夜深,但仍画着精心的艳妆,绯红的裙摆拖曳于地,如海棠花未眠。
她红唇轻启:“那日在诏狱中,寇信芳都同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徐春燕为何没有死在明州,又问我是谁出卖了他。”
温佑宁浅浅抬眸,看向神态平静淡漠的玄衣男子。
“那你如何回答?”
“我告诉他,是郭福攀上了公主,从中作梗,徐春燕不仅活了下来,还被带到皇上面前。他让我帮他杀了郭福。”
“哦?”温佑宁似笑非笑地挑眉,看向寇清昼:“那你照办了吗?”
对方颔首,“我杀了郭福。”
“呵,若是寇信芳知道是你,这个他视如己出的干儿背叛了自己,只怕临死都咽不下这口怨气。”
顿了顿,温佑宁脸上绽开一抹冷酷的笑容:“亲手送了自己两位爹上路,寇清昼,本宫很想知道你现在作何感想。”
堂下的玄衣人不作声,冷冷地站在那里。
“不过当年萧衡一意孤行要救回先帝,你也是出于为家族考虑,劝阻无效之下,才想着下药将他迷晕一阵,却不知中了寇信芳派去爪牙的奸计。他们将迷药换作毒药,诱使你亲手将毒药放入萧将军饮食中……如此看来,弑父非你本意,你只不过是一个被蒙蔽欺骗的可怜虫罢了。”
温佑宁眸中戏谑。
“寇信芳既然知道是我引徐春燕入宫见的皇帝,想必亦是恨我入骨吧?他没让你把我也杀了?”
“没有。”寇清昼忽地抬头,注视着温佑宁:“他告诉了卑职一桩陈年旧事。”
美人靠上的女子神情微微一凛,原本闲散的姿态亦紧绷起来,冷冷问:
“他说了什么?”
“他说,十年前甘风堡一役,先帝病急崩逝,是公主您的手笔。”
温佑宁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由自主坐正了身子,冷笑:
“乱臣贼子,死到临头还想着咬本宫一口,他有何证据说是本宫害死了先皇?可别忘了,先皇驾崩之时,本宫早已前往葛罗汗国和亲……”
“当初,公主是不愿嫁与沛达罗汗王的吧?”寇清昼突然问。
“哼,偏远蛮国,本宫彼时年幼,自然不愿。但作为公主,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天下,本宫虽心有不甘,但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不。”寇清昼摇摇头,盯着她,目光沉静如水:“事到如今,公主又何必自欺欺人。”
“您自幼聪慧,甚至胜过您的两位兄长。黄沙漫漫、身娇年幼只是托词,真正不愿和亲的原因,是因为那时的公主早已心有所属。”
温佑宁脸色微微发白,咬住下唇,死死盯着他。
“当年,您为了养伤住在骊园,故意求了先帝让我来驻守骊园,实则是为了多见萧衡一面吧。”
“京中传言,您是倾心于我,实则,您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我的父亲,征虏大将军,萧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