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梅枝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何人在此?”忽的前面传来呵斥声,温云姝惊了下,脚下一崴倒在了地上。
见状,陆启渊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说话的人已经穿过梅树来到两人身边,屈膝朝着陆启渊福了福:“原来是少师大人和夫人,太后娘娘与公主在前面梅亭赏花,听到声响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
陆启渊应了声,“有劳王公公,臣这就与夫人过去请安。”
名唤王公公的大太监笑了下,转身离开。
陆启渊拉住她的胳膊将首杖递过去,而后抬手掸了掸披风上的雪,伸手帮她将发簪拨正,这才接过首杖,顺势牵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温云姝手凉,被男人大手捂住后掌心竟生了一层濡湿。
梅亭处有人坐在那里,远远瞧见两人,妇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待走近后,温云姝同陆启渊一并跪下行礼,座上的人笑盈盈地说道:“开起来,让我瞧瞧新妇。”
温云姝缓缓抬头看过去。
座椅上的老妇人穿着一身银紫大袄,银白头发被打理的精致,翠绿宝石发簪与宝石耳坠同一色的圆润光亮,皮肤虽有褶皱可仍旧看得出保养的很好。
她虚抬了下手示意两人起来,而后拍拍坐在一旁的姑娘的手背,语气宠溺:“刚才还在说你的启渊哥哥,现在见到了怎么生疏了?”
温云姝目光看向一旁座椅上的人,眉眼波光潋滟,顾盼生姿,一颦一笑间皆是妩媚娇柔,听见太后的话,她掩嘴轻笑,柔夷雪白纤细。
果真是应了那句京中一等一的美人。
陆启渊瞧见他的妻子还跪在那里,他眉头微挑,摆摆手制止住前来扶他的公公,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果然她像受了惊似的回神看过来,杏眼圆润无辜,他勾起唇角:“起来吧。”
温云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连忙站起身。
太后自然瞧见两人互动,凤眼微转,笑呵呵说道:“往日京中传你们夫妇不合,如今一看倒是传言了。”
说着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温云姝耳尖一烫,慌忙松开,这样亲昵的动作在陆府未曾有过,今日在太后公主面前倒是亲密起来,委实让人有些尴尬。
“启渊哥哥,今年送我的礼物你可准备好了?”坐在一旁的宁安公主忽然开口。
陆启渊垂眸行礼:“今日已经送到公主殿内了。”
听见他这样说,宁安眼眸一亮,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娇艳脸庞凑得愈发近,甜腻芬芳香味也一并窜入鼻间,她浑然不觉靠得太近,只顾得眼前男人:“那送的什么,可否说给我听听?”
“禀公主,是臣偶然得的一把玉笛。”陆启渊退后一步行礼,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
宁安神情一顿,跺了跺脚:“你明知道我不爱这些瓷瓶玉器!”
陆启渊面色恭敬:“公主想要什么可跟臣说,臣定当竭尽全力。”
“我、我想……”宁安欲言又止,抬眸横睨一眼温云姝,冷哼一声转身坐回座位上不再理会两人。
这般小女儿作态。
温云姝低眉垂眼,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之前在闺阁中时跟好友偷偷谈论儿郎们,街头时也瞧见过女儿家对心意郎君撒娇耍气,神情憨态可掬,好不可爱。
宁安公主的神情动作与她们并无二致。
她抿了下唇,缓缓退至一旁,静静地瞧着地面上那朵被遗弃的梅花,还未全开的时候便被摘了下来,小小花瓣零零散散的落在周围,冷风一吹,几片便被吹到了更远的地方。
“启渊,新妇。”
温云姝回神抬头瞧过去。
“我听说你们二人成婚有几月了,”太后抬手拂了拂发簪,有心问话,“但却一直分房睡?”
她目光落在温云姝脸上,敛去几分笑意:“新妇,可有这事?”
温云姝心头一跳,怎么两人分房而睡的事会传到太后跟前,还要让她老人家开口询问。
“是臣妇不好,刚成婚便生了病,”温云姝起身跪下,柔声开口解释,“郎君冬日身子弱些,妾怕过了病气这才,这才……分房睡。”
见她跪下,陆启渊眉头蹙起,俯身伸手刚准备去拉她起身,听见她这套说辞,手顿在半空中。
“那这几日病好了吗?”太后依旧追问着。
温云姝咬了下唇,轻轻点头。
待她起身重新坐下,太后轻叹了口气,唤来人换了热茶,再度开口:“既如此,那便多多伺候郎君,早日给他生个孩子,给陆府添香火,延绵子嗣。”
“新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