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姝轻应了声,回头瞧了眼旁边衣架上的中衣,探出手想要勾住,可奈何被挂的太高,连衣角都碰不到。
“门房那边送来了封信,是给你的。”男人再度出声。
听到一封信是给她的,温云姝愣怔下,碍于自己现在这样没有办法出去,只能咬着唇柔声开口:“多谢郎君,等下我出去便看。”
陆启渊已然走到书桌前,修长手指将信封放在桌上。
旁边绣篮里似乎有什么还没绣完,他走过去俯身查看,竟是一副护膝,只不过里衬还未曾缝制好,做工倒是精致,里外皮毛也很水滑,看来是用的极好的皮毛料子。
是给他做的?
陆启渊眉头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柔,轻轻将护膝放回远处。
起身时他顿了下,再度回眸轻瞥了眼绣篮里的东西。
还是说,是给岳丈做的。
想到这里,陆启渊敛去神情,直起腰离开外间,迈出门槛儿时刚好碰见拎着水桶回来的春芽。
见他从里面出来,春芽连忙放下木桶要行礼,男人抬手制止住她的动作,示意她进去,而后转身离开。
春芽一进门便急急喊道:“姑娘,我刚才看见主君来了!”
温云姝听见她的声音,忙起身将中衣扯下来穿好,低头系好带子,这才抱着暖手炉撩开帘子进了主屋内间,桌上那支步摇静静地放在那儿,她瞥了眼便不敢再看,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姑娘,你瞧见主君了吗?”春芽还在一旁锲而不舍。
“看见了。”温云姝温声回她。
听见她这般说,春芽满脸惊喜:“那今晚可是要留在主屋就寝?”
桌上的首饰盒还未曾来得及关上,许是男人找的时候忘记了,温云姝一想到刚才隔着门帘男人身形挺拔消瘦,手臂伸进来时那一瞬的清晰,耳尖蓦地滚烫起来。
她绞着发丝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春芽见她点头答应连忙要招呼人将主屋内的物件收拾一番,被褥什么也要重新换成新的,而后坐在温云姝一旁作势就要帮她梳发。
温云姝愣了愣,连忙按住她的手哭笑不得说道:“别忙活了,他不来的,桌上那封信你帮我拿过来。”
春芽哦了声,欲言又止地将信递过去,而后托着腮坐在一旁瞧着。
信笺展开,温云姝才发现竟然是父亲的笔迹。
信里大多是家常话,说他过得还算舒心,应该是陆启渊打过招呼的缘故,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想着为自己翻案,这案子是翻不了的。
最后,父亲让她好好过日子,莫要辜负陆启渊。
只是一封普通家书,温云姝读到最后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来,她抬手拭了下眼角,轻轻吸了吸鼻子。
“姑娘,别伤心了。”春芽连忙将丝帕递过去,眼眶也跟着红了。
温云姝垂眸笑了下,将信笺仔细收好放进首饰盒最低成的小屉里,起身擦干头发去榻上躺下。
夜里风声消禁,偶尔有几扑簌声落下,积雪压弯了树枝,倏然落在地面上。
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直到子时才堪堪入梦下去。
等再睁开眼便是天色大亮。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温云姝按了按太阳穴,掀开被子起身下榻。
春芽端着洗漱盆进来,瞧见她起床笑着说道:“姑娘起来的正好,昨夜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足足有脚踝处那么厚呢。”
“主君呢?”温云姝洗漱后拿来手巾擦拭,轻声问道。
春芽摇摇头:“主屋和书房两边的雪都有些大,路管事还在派人打扫着,估摸着这样的天气主君应该哪里也去不了吧。”
听到这话,温云姝眨了眨眼睛没有作声。
也好。
趁这几日他不出门,那护膝做完刚好可以送他了。
谁承想,这样的雪一连下了好几日。
京都道路被积雪堵住,陆宅厨司采买的管事连像样的菜都没买到几样,丧着脸从后门回来,刚进去便跟路管事打了个照面,迎头差点撞进他的怀里。
陆耀皱着眉将人往外推了推,目光落在菜篮子里,眉头紧紧蹙起:“王顺,你这采买是买什么去了?”
“陆管事您这话说的,”王顺耷拉着眼有些生气,“这大雪封了路,菜农供应不进来,这外头为了口菜都要打起来了,这还是我好不容易抢的呢。”
听他这么说,陆耀背着手叹了口气,而后摆摆手将人放行:“罢了罢了,左右往后几日主君不在府里用膳,供应夫人一人还是能撑得过去的。”
说着人已经去了旁边别院。
王顺低头又看了眼自己的菜篮子,无奈摇摇头,拎着东西迈步进了厨房。
中午用膳时,温云姝放下手中的护膝,抬手揉了揉脖颈,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熬了几日终于做完了。
这几日的饭菜都比较偏素淡,好在她也不是很喜肥腻,反而这样的青菜吃完更让人觉得胃里舒坦些,厨司今日也用心,做了她爱吃的莲子豆腐羹,羊肉烧饼。
温云姝刚了了心事自然也吃得欢快些,豆腐羹汤更是喝了一大碗。
今日的烧饼也做的格外好吃,她笑着看向春芽,正欲夸今日厨房厨子做的好吃时,忽的听见连廊外传来阵阵哭喊声。
这声音声嘶力竭,像是受了莫大冤屈般,愈听愈近,最后在主屋门口停下。
紧接着拍门声响起,妇人哭喊道:“陆夫人,还请救救我家官人!救救他吧!我不能没有他!”
温云姝心下猛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