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种术式,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存在……那是一种需要有人以身入阵的术式,一旦成功,那个入阵者的存在会彻底被抹杀。现在想来,那个术式的效果其实很适合用来给白昼防线续命。”
他顿了顿,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燕煦然,燕老师。”楚辞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都能被你发现啊。我们应该认识,在1917年。”
听完这话,燕煦然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少年,但是那身影过于模糊了,他看不清。
他轻轻甩了一下头,把那画面短暂地从眼前甩出去,没有顾得上识海里燕萧对于眼下情况的追问,极力遏制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问:
“如果我们开始记起你来,是不是说明,白昼防线真的要撑不住了?”
楚辞把手里的钢笔搁到桌上,沉默片刻,说:“是。”
“好。”燕煦然说:“非管中心会重视这件事的,你的事我暂时不会上报,你自己应该都有数。你姓楚,想必和那个楚家有关系?这些事我都不会说出去,你放心。”
他早就看出了楚辞刚开始其实根本不想掺和这些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转了性,但他既然没有明着说自己的存在,而是借着尘连青和平安杂货铺店主的身份活动,想来是不太想暴露从前的身份。
那个楚家……世袭神职守夜者,在上古十二神职中排第二。
传说守夜者之所以是守夜者,和白昼防线密不可分。
楚辞微微垂下眼眸:“那就拜托你了,燕老师。顺便燕萧还挺可爱的,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一些糊涂账。”燕煦然颇为无奈:“也说不清,反正小萧为主我为辅,既然聊完了,那我也差不多得把身体还给他了。”
他说完,楚辞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眼神就一变。
燕萧好奇但又不太敢表现出来,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楚辞,问:“你是什么情况?”
楚辞:……
没见过跑这么快的!
还没问燕煦然他是从哪看到的那个术式呢!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楚辞弯着眼睛看着他,轻轻说:“去忙你的吧。”
燕萧总觉得他笑得怪瘆人的,迅速尽可能保持着礼貌,退出了会议室,顺手带上了门。
这下会议室里除了楚辞就没有别人了,他攥紧了手中的笔,走到了窗户旁,静静地看着平安杂货铺的门匾。
会议室在临时中心的二楼,透过这个位置的窗正好能俯视杂货铺。
楚辞手里的那支钢笔是他上一年级的时候,楚和平给他的,他一直放在身边。
最近他才发现,那支笔上有很明显的尘连青的术法痕迹。
即使用同样的术式,每个人留下的痕迹也是不同的,他很熟悉尘连青的痕迹,几乎一眼就能确定。
原来他很早就陪在他身边了。
而按照陈彩云的说法,楚和平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平安杂货铺更不普通。
楚辞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喜怒无常又无理取闹,即使有充足的睡眠也很难调理,很多想法是难以控制的,他最多只能做到不让自己因为这些想法产生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
但那些困扰最终还是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剑。
“你是想让我再救祂一次吗?”楚辞把钢笔贴在脸颊上,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那为什么不自己来看看我呢?”
这些日子无论他如何思念,都没有见过楚和平的影子。
自从能去到白昼防线之外他就开始幻想,等找回记忆后,他更是翻遍了家里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楚和平留下的印记。
他从没回来过。
从小到大对他最好的爷爷不要他了。
甚至楚和平养大他可能就是为了让他再救白昼防线一次。
楚辞茫然地想:我还剩下谁?
似乎只剩下尘连青还对他好了。
楚辞站在窗前,发了许久的呆,最后一抹眼泪,收拾好自己,出了会议室。
重新活了一辈子,还把自己活小了。
他颇为自嘲地想:那个神君去哪了?居然还因为这点小事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