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门折腾了半天,楚辞才搞清楚诗经说的“水货”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真就是字面意义的水货,水里的精怪。
小孩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据说叫李余,是条鲤鱼。
李余怯怯地瞥了一眼诗经,立马低下了头,哆哆嗦嗦地站在旁边,活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白菜。
“小余,你是怎么过来的?”楚辞蹲下来,微微仰头看着李余的眼睛,温柔地问。
李余的手无措地抓了抓衣摆,小声地说:“从对岸游……游过来的。”
他说着,又偷偷瞄了一眼楚辞的脸色,补充道:“河这边只有你家有院子和楼梯,所以我就……就爬上来了……”
楚辞弄明白了,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这小孩八成是从后面那条小河里爬上岸的,至于为什么爬进了平安杂货铺,这还要从东山巷的结构说起。
东山巷的巷口只有楚辞之前和尘连青重逢的时候去的那家咖啡店,咖啡店对面是没有房子的,只有一座通往对岸的桥,而那家叫“浮光”的咖啡店就是东山巷唯一的“头”。
而东山巷的“尾”也是唯一的,是那间“临安说书”,临安说书再往后就是后山了。
除此以外巷子里还有一个神奇的结构,就是巷子的北侧也就是原本尘连青租的房子那一侧,现在被征用的那个的房子,只有那栋楼才有后门和后院,一路通向附近的一座小山神庙。
而巷子的南侧也就是杂货铺所在的一侧,只有杂货铺有后院,后院的栅栏外还有通到旁边的小河里的阶梯。
其他人家都是没有后门的。
这也是被征用的不是杂货铺左右的屋子而是对门的原因之一。
……同时也是这条小鲤鱼能爬进杂货铺的原因。
“你家在梧桐巷?”
楚辞听了李余的说法,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河对岸就是梧桐巷。
“嗯。”李余点了点头,声音越来越低:“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所以不要告诉我家长好不好?
楚辞从他眼睛里看出了这样的哀求。
“你……”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就被连续的敲门声打断了。
陈彩云把孩子拉到自己的身边,示意楚辞去开门。
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士——是楚辞的高三班主任,住在梧桐巷的月老余烬月。
“余老师?”楚辞有些不解,他歪了歪头,最后决定不能把老师堵在门口,便往旁边退了一退:
“余老师你先进来吧。是有什么事吗?”
余烬月没跟他客气,直接进了门,扫了一眼地上打翻的糖罐子和蹲在糖罐子旁边的猫,扯了扯嘴角,笑着解释说:
“我有个小外甥,好像跑到你家来了,希望他没给人添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楚辞的错觉,他感觉余烬月的笑容阴森森的。
李余见到余烬月进门的时候,就嘴巴一瘪,两眼泪汪汪地往陈彩云怀里躲,陈彩云看着这个漂亮小孩委屈的样子就有些许心疼。
余烬月当即就走过去吧李余从陈彩云怀里拎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歉意:“家里小孩儿不懂事,冒犯到您了,不好意思啊。”
陈彩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余挺可爱的。”
被余烬月抓着衣领的李余扑腾了两下,没扑腾出什么水花,直接就委屈哭了:“我想吃糖嘛……”
“别吃了,孟思每天给你那些巧克力还不够?牙全蛀光了才开心?”余烬月皱着眉说了李余几句,转头浅笑着问楚辞:
“小辞,他给你惹了什么麻烦,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赔给你。”
“就几颗糖,没关系。”楚辞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孩子还是要看好点儿,乱跑到我家来倒也还好……”
“就怕这小鲤鱼被人钓了去。”余烬月叹了口气:
“这次跑到你这来也算是他运气好,你们好脾气。”
楚辞微笑着,没多说。
“说起来,你和陈老夫人关系真好。”余烬月没理会手里拽着的扑腾不成,现在仿佛是条死鱼的李余,云淡风轻地换了个话题,浅笑道:
“孟思还说下头有意请陈老夫人当阴官,结果被你截胡了呢。不过以前好像没见你参与过这些事,最近惹上什么麻烦了吗?需不需要老师帮忙?”
楚辞笑容一僵,心说,麻烦那可是一堆,主要是惹上了一支笔和他妹妹。
而且余老师这一通聊天怎么有点像家访!
“没什么大事,有事的话我会来找老师的。”楚辞定了定心,决定敷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