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心里有一根黑线。
把黑线扔出去,尘连青抬手在空中画了两笔不知道什么东西,那线头就幻化出了场景。
是隔壁陈奶奶家。
楚辞:……
“这样窥探人家的隐私……不好吧?”他犹豫地问。
尘连青摇了摇头,说:“这已经不完全算是隐私的问题了,我刚刚抓到的黑线上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诡气,盯着一点方便随时救援。”
楚辞听了他的话,下意识想到的却是何小荷身上也有诡气。
一时之间他心里有些复杂。
……诡异到底是什么?
***
陈月拎着那瓶老抽进了家门,直奔厨房。
她把老抽放在桌子上,在灶口找到了奶奶。
“奶奶,你去前面烧饭,我来烧火。”陈月找了个小矮凳,在陈奶奶旁边坐下,从角落里钩来了火钳,拿在手里。
陈奶奶摇了摇头,把火钳从她手里抢了过来,夹了一块煤放进灶口,又加了几根柴。
灶里的火这才旺起来。
“囡囡,危险的,还是我来吧。”
陈月皱了皱眉,嗔怪道:“奶奶,我都是大人了,不会这都做不好的。后面交给我就好了。”
陈奶奶把火钳靠着墙角放下,看着自家小孙女,半晌,露出一个笑容。
“好啊,长大就好。那都就交给囡囡了。”
她说完,扶着身后的墙站起来,往前头去了。
陈月看着陈奶奶的背影,眼睛忽然一酸。
她拎起火钳,往灶口里填了好几根柴,被呛了一口烟,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陈奶奶喊陈月出来吃饭,结果喊出来了一只灰头土脸的陈小猫。
陈奶奶一下子笑了,抽了一张纸巾沾了水,给陈月擦脸,“囡囡乖,下次要当心一点。”
陈月闷闷地应了一声,颇为郁闷地坐到八仙桌前,眼巴巴地看着陈奶奶。
“好囡囡,吃饭吧,你先吃,奶奶不饿。”陈奶奶说着,给陈月夹了一块红烧肉。
陈月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一个劲地流。
身在局外的楚辞比陈月看得更清楚。
陈家整个儿都黑漆漆的,被诡气笼罩了。
……陈奶奶,好像,已经不是人了。
楚辞闭了闭眼睛,睁开眼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他一字一顿地问:“诡异,到底是什么?”
常识上说,诡异是失控的妖魔鬼怪,对于活物存在无差别的杀心。
但是在遇到何小荷……以及陈奶奶之后,楚辞对此产生了怀疑。
尘连青抿着嘴不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柜台的诗经呼了他一爪子,开口说:“诡异是生灵强烈的愿望,不管是好的或者坏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是会思考的,愿望强烈的都能变诡。不过人变诡少,主要还是妖、魔、鬼、怪。鬼是变诡异的重灾区。”
楚辞闻言,陷入了沉思。
不知名的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响了,闹人得很。
“爱也会让生灵诡化。”那个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主席,常识该更新了。”
另一个声音则说:“再等等,这件事急不得。”
楚辞缓缓伸手捂住耳朵,目光重新移到了尘连青利用那一缕细细的诡气幻化出来的陈家的场景上。
吃完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陈月跟在陈奶奶身后,像是个蔫吧了的小白菜,垂头丧气的。
陈奶奶领着她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乱七八糟地堆了不少东西,诸如老式的灯笼、花盆、火盆之类。
这个房间陈月从来没进来过,从小到大,这间屋子一直都是锁着的。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
陈奶奶从墙边的红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金镯,拉过陈月的手,把金镯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奶奶?”陈月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间屋子里都是几十年的老物件了,我想来想去,留给你都没什么用,还不如在这里积灰。”
陈奶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陈月的脑袋。
“奶奶这辈子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金镯子,是你太奶奶留下来的,倒也还算拿得出手。囡囡收着,就当是奶奶给你准备的嫁妆。”
陈月一下子眼泪没收住,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我才十八……奶奶,我离法定婚龄还有两年呢,你给我这个干什么……嫁妆要结婚的时候再给的……”
“囡囡,别哭了,又要变成小花猫了。”陈奶奶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刮去陈月眼角的泪,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奶奶活了很久了,到时候了。我们家的戏法也该断了,是时候了……囡囡别哭,奶奶放心不下囡囡的,总会回来看囡囡的……”
陈月不说话,只是牢牢地拽着陈奶奶的衣角。
而杂货铺里的尘连青皱起了眉头:“她的诡气值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