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越接近村庄的中心,咒灵就越密集,他们的身躯已经被时间磨灭,灵魂和执念被束缚在死亡的地方不停重复着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搜寻每一个生人,将他们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后投入“虚”。
途中五条悟还碰到了记载中被村民当作人柱凌迟处死后丢进“虚”中的那个民俗学家化成的咒灵,看上去起码有一级的实力,虽然他柭除起来并不困难,但如果结合那家伙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来看,这实力增幅已经非常恐怖了,侧面证明了那本书里的记载。
当五条悟终于来到古书里记载的举行仪式的位置,远远眺望着仪式中心区域那个不断往外冒着咒力的深坑时,他彻底确定了他们的猜测没错。
一级?
特级?
都不是!
从泄露出来的气息来看,他甚至无法确定这东西到底该不该算作一个咒灵。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六眼给出的信息那边仿佛挤挤挨挨的堆积着数也数不清的咒力气息,它们仿佛是一个整体,又仿佛各自独立。
之所以说是仿佛,是因为他只是稍微窥见一点后双眼就已经开始刺痛了。
他想起书中记载的那段话“此乃黄泉子民之门,不可窥,窥之目必失明。”
“还真是个大麻烦……”他喃喃道。
这类自带规则的咒灵在咒灵里面也是最难处理的一类,而且偏巧这东西的规则正好克制六眼。
是巧合么?
之前一闪而过的怀疑重新浮上心头,一群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真能凭借一个仪式就将这种东西封印于此?
他直觉有咒术界势力掺和进了这件事。
可是理由呢?
如果只是为了解决这只咒灵,咒术界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种努力纯粹饮鸩止渴——他们投入进去的每一个人最终都会被同化成为咒灵庞大力量的一部分,他们的生命、灵魂以及每一分怨念都会成为滋养这个恐怖怪物再进一步的养料。
要知道,现在这东西就已经拥有一片具有独立规则的领域了,而它甚至还没有彻底诞生!
但如果说阴谋,这里的献祭起码从几千年前就开始了,不管当年有什么内幕,这么多年下来应该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吧。
他这样想着,算算时间应该足够夏油杰带着两个女孩撤离到安全范围了,伸手指向深坑,做出“茈”的手势。
“轰”
瑰丽的深紫成了这方天地里唯一的颜色,成群的咒灵曝露在这美丽幽紫中,然后下一秒又悄然融解,一片又一片区域被清空。
但五条悟知道,这不过刚刚开始。
如果把地底下的咒灵比喻成洪水,那么“虚”就是即将决口的堤坝,村民们千百年来维持献祭相当于不断往堤坝上面添砖加瓦,堤坝越磊越高,无处宣泄的洪水也会跟着越涨越高,等有一天堤坝再也没办法拦住洪水的时候,最终爆发出来的力量较最初可能是几何倍数上涨。
他现在所做的就相当于在堤坝彻底崩溃前提前开闸泄洪,但咒灵毕竟不像洪水一样可控,简单的倾泻出来解决不了问题,最终要做的依旧是柭除!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沉寂过后,脚下的大地忽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雷鸣般轰隆声响,紧接着地缝中涌出浓浓黑雾。
来了。
六眼捕捉到咒力之中夹杂着的丝丝血红,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红色蝴蝶猛地从黑雾中涌出,潮水般向他涌来。
黑,红,紫。
每只蝴蝶单独摘出来其实都不算强,只比蝇头强一点,但当它们成群结队出现的时候,气息却开始呈千百倍提升。
最极端的颜色在这片空间中不断碰撞,动辄掀起毁灭性的咒力波动,蝶群被他柭除了一批又一批,但很快又会被新的补上,靠近他们战场的地方,连空间都被撕出了一道又一道裂缝,又很快被无形的咒力抹平。
不过蝴蝶们的攻击没办法穿透无下限,所以理论上讲,只要五条悟肯一直跟他们耗下去,总有一天能将这些玩意儿消耗干净。
不过既然只是理论上讲,就说明现实总会发生意外的。
蝴蝶扇动着翅膀,不再一冒头就朝他这个唯一的活物冲过来了。
不太妙了。
五条悟只能尽可能加快速度。
可他只有一个人,无论他再怎么强大,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他可以在两个地点间来回瞬移,可他不能让自己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他可以轻松做到在一次呼吸的时间内柭除掉上百只低级咒灵,但如果这一次呼吸的时间里同时冒出来的咒灵不是一百,而是一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