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艾坐回去,她很讲义气,没出卖江棋,“江医生什么都没说。”
裴宁端看着她,眼神淡漠。
好吧,池艾在她的注视下很快低头认输,垂着眼道:“江医生说,上周在隆岸酒店,她见过我。”
一句话撂出来,空气都静了。
池艾压着笑。
想着让你问,问吧问吧,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全给你抖出来。
故作难堪了会儿,池艾越忍越觉得心痒痒,好奇裴宁端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眼一抬。
哦。
啥表情都没有,冷冷艳艳的一张脸,往那儿一坐跟面瘫似的。
心里酝酿的那股蔫坏劲儿顷刻间烟消云散,池艾觉得自己挺好笑,能指望裴宁端这座冰山有什么反应?
就算有,自己把人给睡了,恐怕她也只会是厌恶透了。
想到这儿,池艾定神,正色道:“那天晚上的事我还没谢谢你。”
那晚如果不是裴宁端忽然出现,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光景,“也跟你说声对不起。”
裴宁端眸子眯了下,“对不起?”
池艾知道她应该不愿回想那晚发生的事,“那晚,我把你给……”不提不好,提了又有点尴尬,她半遮半掩,最终选择跳过某个有辱小裴总千金贵耳的词,“醒来后你不在,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错过了……”
第二天晚上她们在瑞陇遇上,池艾差点没当场吓死,哪还敢提这些。
往后,医院没头没尾的一面,什么都没来得及。
再到昨晚,电话里那一通,针锋相对,再多话都不愿再提及。
解释过后,卧室里一片安静。
裴宁端指尖在膝上敲了下,池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和外在的冷漠矜贵同样,裴宁端的手也很漂亮,骨节修长,指甲圆润,但因为肤色过白,指尖受力时会微微泛粉,是极少会出现在她身上的色彩。
池艾的注意力被那点罕见的颜色给吸引过去,正想着裴宁端怎么会这么白,难道是因为血统,就听见对方清冽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头上落下来:“池艾。”
她收起歪心思,点点头,倾耳道:“您说。”
小裴总从小便是天人之姿,手长得好看理所当然,不许瞎想。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裴宁端问。
池艾努力分辨着她眼里的情绪,高兴?不高兴?似乎都不是。
“我记得……一点儿……”
这种似有若无的答案太敷衍,裴宁端眉头开始蹙了,神色有些严厉,池艾就又添了半句:“只记得到酒店房间,剩下的事我都忘了。”
她点到为止,耍了点小心机没把话说死,万一裴宁端觉得那夜不堪回首不肯承认呢,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池艾期待地看着裴宁端,想从她嘴里听见一句忘了就算了,或者大人不记小人过,直接否认,给她个安心。
但从裴宁端口中说出来的却是:“你还记得自己在酒吧喝下去的是什么东西?”
池艾:“不太清楚,半杯酒,里头掺的应该是迷药,还有催……”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催情成分。”
又晕又恶心,而且在短时间内就没了意识,成分里有迷药是肯定的。
至于催情,那是她后半段模糊的记忆,身体交叠的画面冲击力过于强大,池艾百分百确定那不是幻觉,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肖想这场面。
“那你知道迷药有什么药效吗?”
裴宁端指尖仍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池艾感觉她的语气有点奇怪,细细想了想,没哪儿不对,“致幻?”
裴宁端眉尾小幅度地动了下。
池艾改口:“我不太清楚,但喝下去之后没多久就觉得头晕恶心,天旋地转连路都走不稳,身上也使不出力气,所以才会不小心撞到你……”
她把自己洗得特无辜,表示自己是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一切都只是偶然,都是药的作用,她绝对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而且事后忘得很干净,脑子里没留下任何关于床上的记忆。
听完,裴宁端一笑。
这次是真笑,唇角弯了,气息里还夹着笑声。
但她的眼睛里却没半点笑意,一字一句,缓慢淡漠:“那你凭什么认为,连走路没力气的你,到了酒店就能把我怎么样?”
池艾:……
好有道理。
池艾:“那我身上那些痕……”
顿了一秒,她倒吸一口凉气。
霎时,一股诡异而猛烈的情绪劈头盖脸地拍过来,在顷刻之间狠狠拍碎了池艾本就稀薄的三观。
震撼她全家。
搞反了,是裴宁端她把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