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愿意?喜婚鹊都散出去了,整个海天都知道你是我的人。”季惊鸿瞪大眼睛,“你不会要悔婚吧?”
“没有。”乌霜落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会不会太仓促。”
“可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季惊鸿可怜巴巴道,“该准备的我早就准备好了,连请柬都发出去了。”
“所以——”乌霜落道,“你是在通知我?”
事已至此干脆破罐破摔。
“对,就是在通知你。”季惊鸿蛮不讲理道,“魔神大人就说同不同意吧。”
“嗯,行,都听你的。”乌霜落捏了捏他后颈,“恃宠而骄。”
虽这么说,但眼底皆是笑意,显然心情很好。
季惊鸿更为得意,甚至微微扬起下巴:“收拾收拾,预备什么时候嫁进我家。”
“随时。”
从九幽到问心宗本需半日,但乌霜落觉醒魔神血脉后,只要抬手挥出个空间传送,便能在瞬息间横跨万里。
临近傍晚,问心宗却亮如白昼,热闹非凡。
半空环绕着灵力凝成的祥光瑞霭,尘光中不时有麒麟神兽奔腾而过,惹得灵云翻涌。成千上万的喜婚鹊在四峰间连成长路,星羽织锦,横跨天际。昔日空旷的无涯峰宾来客至,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直挂到天边。
这排场,显然不是一时兴起。
乌霜落漆黑的双眸被明光映出亮色,他盯着远处看了须臾,突然道:“你故意瞒我?”
“哪有!”
乌霜落眯了眯眼睛。
“……好吧。”妥协只在一瞬间,季惊鸿道,“毕竟是我娶你,这些事哪有让你操心的道理。”
“自我认知倒挺清晰。”乌霜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既然要娶,聘礼呢?”
季惊鸿猛然一怔。
他像是被惊雷从头劈到底,耳畔嗡嗡作响,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
乌霜落毫不意外:“忘了?”
“呃……”季惊鸿眼神躲闪。
“哦,真的忘了。”乌霜落面色如常,“光惦记着和我成婚,不记得最重要的事么?”
季惊鸿哑了声,面色苍白:“我、我……”
他反应出乎意料的大,整个人被死死定在原地,嘴唇紧抿,几乎要昏过去了。
眼看玩笑开过了头,乌霜落放轻声音:“没怪你。”
季惊鸿红着眼眶:“对不起……”
忙这忙那,却把最该忙的东西忘了,偏偏旁人也以为他自有打算,竟无一人提醒。
“我准备了。”乌霜落平静道,“九幽的聘礼十日前开始送,算日子也该到了。”
季惊鸿赶紧道:“我会补给你的。”
“补什么?”乌霜落道,“聘礼已经有了,补嫁妆么?”
“……”
季惊鸿耷拉着脸,似乎不太乐意。
“没关系。”乌霜落低声诱哄,“都是成亲。”
“那好吧——”美色在前,季惊鸿还是没抗住,“但对外还得说是我娶你。”
乌霜落微微一笑:“当然。”
窗外明月皎白,凄凄然洒在山顶,铺上一层银亮亮的雪色。
“成婚前夜新人不能见面。”季惊鸿径直将人带到无涯峰某间屋前,说得煞有介事,“去吧,等我明天来接你。”
乌霜落几乎被气笑:“这时候知道讲究了?”
“呃……虽然咱们已经把规矩破得差不多了,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季惊鸿将他往屋里推去,“反正你今晚就得待这儿,婚服在里面!”
闻言,乌霜落两指夹起房帘,偏头往里探,果不其然看见了角落里一人高的龙门架。
婚服是浓烈而深沉的正红,用最醇厚的朱砂晕染而成,与灰木主调的里屋格格不入。衣领祥云缠绕,连绵翻滚,衣身金丝绣线,穿梭交织,对襟上的东海珍珠扣排列齐整,温润柔亮,尽显华贵。
“纹路参照了你的魔神服和我的凤吟,是你之前提过的样式。”季惊鸿凑上来,“怎么样,喜欢吗?”
绸缎如溪水般划过掌心,触感轻柔顺滑,在月色下闪着细腻的光泽。乌霜落盯着上边凤栖梧桐的绣纹,总算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出了险些忘却的旧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