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您……您息怒!妾身这就把他拉走……贱货!贱货!松开啊!”
混乱的噪音震耳欲聋,闻七剧痛难忍,浑身无意识地发着抖,几乎要从那玉腕上生生咬下一块肉。但出乎意料,对方并未回手,任他动作,支头望着他:“闭嘴。”
短短两个字,阁内顷刻鸦雀无声。
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点恹懒,从头顶传来,煞为动听。
“吵。”
掌柜额头直冒冷汗,强扯着笑脸:“您、您看……这……”
花满堂瞥了门口一眼。
掌柜登时会意,转头怒骂:“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滚!”
跟来的打手哪敢再看,赶忙低头离开,连带着关上门。
手腕仍被人叼着,小小一个孩子狼崽似的,还挺凶。他轻轻挣了挣,另一只手捂在闻七血流不止的后脑,轻描淡写道:“去找医倌。”
“哎哟大人这小兔崽子的命不值钱,死了也罢,还是您……”
花满堂偏头:“去找医倌。”
明明语调很平静,却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掌柜赶紧下去寻人,老鸨与一众姑娘站在角落,目光又惊又恐。
“都出去。”花满堂头也不抬,又轻轻揉了揉闻七发顶,“再忍忍。”
自始至终都没让他松口。
一群姑娘呼啦啦退却,老鸨后背被冷汗浸得湿透,急匆匆踏出这个是非之地。
闻七有些发愣,不自觉便松开牙关。他伏在地上,用力喘着粗气,看见那人衣摆上绣了牡丹金纹,层层叠叠,活灵活现,足见做工之精巧,眼下却被血迹染得脏污。
白皙的腕上横了道狰狞伤口,血淋淋的,像猛兽齿印。
闻七不敢抬头看他:“对不起。”
花满堂盯着那道口子,似乎轻笑了一下。
“牙尖嘴利。”
“跑我这儿来,是受欺负了?”
闻七尚未开口,门便开了,掌柜行色匆匆,后边还跟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个药箱。
那医倌一面慌张上前,一面口中惊呼:“哎呦大人,您的手……”
花满避开:“先治他。”
闻七低着头,墨发散乱,将面上的神情遮挡得晦暗不清。那医倌看出花满堂心情不愉,不敢多问,利落打开药箱:“过来吧。”
闻七不搭理他,只一味往花满堂怀里钻,却听后者开口:“伤成这副模样就别躲了。”
闻七不为所动,过了会儿才小声道:“他把我治死怎么办?”
“这会儿怕死了?”花满堂被逗笑,“断掉的那只手,伸出来。”
闻七不情不愿地伸手,清脆的嘎吱响起,他猛然攥住花满堂衣角,没出声。
他受的多是外伤,陈旧的新鲜的混在一起,花了不少时间才彻底处理完。花满堂欣赏着堂下的起舞女郎,手中骨扇轻摇。
腕口的伤被细细包扎好,医倌退下,掌柜陪着笑上前:“姑娘们都休息好了,大人别坏了兴致,我这就把他带下……”
花满堂打断:“不用。”
掌柜笑容一僵,一时也不知他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今天就到这儿。”花满堂起身,“晚上我留宿,替我找间房。”
掌柜赶紧道:“是是是,大人可需人来伺候,喜欢哪样类型……”
花满堂步伐一顿,轻笑道:“他就不错。”
闻七骤然抬头。
“啊?!”掌柜如遭雷劈,连说话都带上了哆嗦,“大、大人,您是指……”
“我的意思是……”花满堂抬手,拿牡丹扇一点,“我买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