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止了一瞬。
季惊鸿僵在原地。
血流如注,掩盖了藤紫灵流,素来笔挺的背脊终于扛不住重压,轰然倒地。晶莹泪珠跨过血海,将左眼下方的泪痣划亮片刻。
季惊鸿猝然一怔,似被惊雷从头劈到脚:“你……!”
殷红的赤色抹去了过往的迷雾,恍惚间,他终于模糊想起,自己在何时见过这双熟悉的眉眼。
很久很久以前,他年少轻狂,在永夜山摘了朵玄阳花,出来后被匆匆赶来的花满堂好一顿骂。他听得心烦,张望间瞧见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一问才知是家母得了绝症,急需玄昼头顶的花做药引。
那女孩躲在人群里呜呜咽咽,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左眼下那颗小痣跟冰晶似的,煞是可怜。
他想也不想,将花顺手一递,那女孩跪在地上要报恩,他却笑着扯东扯西。
“广善积德,寿可延年,你若真想报答我,就多做好事吧。”
记忆中眼泪汪汪的小姑娘逐渐与对面之人重合,电光火石间,一幅幅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一晃而过。
雾虚林外,有弟子欣然:“罗姑娘心若霜雪,这两日但凡有人求助,她都一律应下,是位不折不扣的君子。”
符咒课上,红衣女子执剑而立,嗓音清朗:“师兄,三思而行。”
还有暖冬屋内,那掩盖在噼啪火星下的试探:“去问心峰,也能有机会见到季朗吗?”
“罗姑娘!”季惊鸿慌忙脱下外罩堵在她腹部,可那伤口实在太大了,五脏六腑都被碾碎,混着血流喷了一地。
“季、师兄。”罗姗挣扎着想起身,“我……”
“好好好好好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先别动……千万别动!”
罗姗恍若未闻,死死攥着那角衣袍:“我……欠你一句谢谢。”
大股大股的血自她喉间涌出,季惊鸿一颗心高高吊起,甚至怀疑她会不会被呛到。
手足无措间,梅梓终于赶到。她这些年在问心宗成长了不少,但望见罗姗的那一刻,脸色仍刷地一白,动作也慢了下来。
季惊鸿急道:“救人啊!”
梅梓发急地喘着气,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不忍地别开眼。
那女孩平静地躺在地面,红衣被血染得湿透,腹部一个大口被衣物遮挡,虽失了心跳,唇边却挂着一抹释然的笑。
何皎姗姗来迟,望见此景身躯一震,横剑直指远天,高声呵斥:“你这个杀人犯!”
云松雪哼笑:“我可不想杀她,她自己撞上来,怪得了谁?”
“满口胡言!”何皎怒极:“你……”
他正要上前,袖腕却被人轻轻一扯,紧接着,一袭粉装横在了他跟前。
“松雪,够了吧。”梅梓声音很轻,“别去强扰他们的因果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何皎叫嚷:“梅梓,你和她讲什么道理!”
同一时刻,季惊鸿骤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