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言语得当,奈何腕上的力道却愈发重,乌霜落冷冷盯着某点虚空:“别过去。”
季惊鸿急了:“乌霜落!”
被叫到名字的某人轻叹了口气,半妥协半无奈,他两指夹住一片绿叶,抬手掷出。绿叶如飞镖般脱手,途径虚空时陡然晃了一下,像湖面泛起波纹涟漪,尽管速度很快,但也足够发觉异常。
从叶片到碎屑只需一瞬间,季惊鸿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漫上一层冷汗。
这结界藏得极为隐蔽,光凭肉眼根本无法察觉,若不是乌霜落方才拉了他一把,恐怕他已然身首异处。来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玄虚境,还懂得趁他方寸大乱之际布局,足以见其心计狠毒。
乌霜落缓慢摩擦着季惊鸿腕侧,嗓音发冷。
“滚出来。”
一个身影逐渐于虚空浮现,最先入目的是袭薄裙,似是比天山上的雪还白几分。再观那妙龄少女,白发长垂无一饰,肤色莹透若蝉翼。她阖着眸,长睫生霜,全身上下没有第二个颜色,像一尊沉默的精致冰雕。
季惊鸿惊在原地,电光火石间忆起九英的话,福至心灵:“你是雪女?”
对方缓慢地点点头,似乎很好说话。
希冀上涌,季惊鸿好言问道:“你能让我们过去吗?”
雪女微微歪头,似乎没理解他的话。
这是个哑巴?九英前辈没说啊。
他暗自腹诽,换了个说法:“能请你将那结界撤了吗?”
这回雪女没了动作,片刻后,她微微抬起手。
季惊鸿大喜,心道此人虽样貌古怪,脾气倒是不错,往后若有机会,不如……
还没不如出个所以然,那道灵流方向一转,竟直直打向了他。
季惊鸿大惊失色,当即出剑抵挡,谁料那白光竟猛然扩为一个大圈,将他与乌霜落连人带剑打包装了进去。
眩晕之下,季惊鸿仓皇大喊:“乌霜落——”
“我在。”
熟悉的音嗓像一注定心剂,将跳到喉咙口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昏沉中,他听到乌霜落在耳畔温言安抚。
“那光圈只能避不能抗,别怕,她只是想拖延时间,不会有事的。”
“醒后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来找你。”
季惊鸿想回话,奈何他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如江中浮木,一个浪头打来,便淹没在了深海里。
滚滚涛声一阵接一阵,逐渐变成了刺耳的人声,他似是觉得聒噪,在睡梦中拧紧了眉。
“咣!”
古钟的重击像把利刃狠狠斩下,季惊鸿骤然惊醒。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黏糊糊的,发丝腻腻地贴在皮肤上,像出了一身汗,难受得紧。
“腰肢软下去,河神才喜欢。”
冷漠的女声与剧痛一起落下,季惊鸿疼得两眼一白,后腰不自主便凹了下去。
“保持着,别动。”
有个坚硬的物什戳了戳他腰窝,像根木头制成的长棍。
什么玩意儿,敢这么对他。
怒火一茬接一茬地冒出头,季惊鸿屈辱地持着那动作,兀自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一片朦胧的大雾,这是他睁眼后的第一反应。
此处是一间小屋,昏暗逼仄,唯一一根蜡烛散着温黄的光,将周围映照蒙蒙。眼前站着个身形低矮的女子,看不清脸,正用手上的长棍对他指指点点。
季惊鸿怔了须臾,重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
没用,还是看不清,只有大片大片晕眩的光圈。
他有些烦躁,嗓子用了点力,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
长棍用力敲在床沿:“张着嘴跟个鹅似的做什么?闭上!”
季惊鸿下意识去摸腰侧,摸了个空,想使用灵力,使不出来。
发愣间,他突然暴起,想去夺木棍,却被那女子一手推到在地。
耳边是女子愤然的怒骂,似是用了哪地方言,他听不懂,心口终于后知后觉地钻入大片恐惧。
他失了灵力,说不出,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