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华则是起身,郑重地回了个礼。
风吹起冷月华的衣裙,铃铛抬头,好香的味道,是杜鹃花。
“公主莫要见怪,他刚来白泽宫没多久,礼数还没学周全。”柳长羿帮他解释道。
“这都是小节,不拘于此。”冷月华面带微笑,完全不像是放在心上的样子。
柳长羿略带抱歉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边手脚无措的铃铛,“公主说月底天庭要办赏花宴,有美酒,美食,还有些平日里见不到的花,你可想去?”
如果去天庭的话,是不是可以顺便看看明镜堂在哪。
铃铛这么想着,愣愣地晃了两下脑袋。
“想去啊……”柳长羿假装思考,余光注视着铃铛满脸期待的样子,“那就去吧!”
“柳仙人往日都不爱凑这些热闹,今年肯去,还得感谢这位小公子了。改日,我带了谢礼再来。”冷月华再次起身,双眼含笑。
柳长羿也站起身来,“公主客气了,不如将这盘棋下完再走?”
“我也正有此意。”
柳长羿轻轻推了推铃铛放在腰间的手,轻声道:“你去玩吧,当心些,别又摔了满身伤。”
“铃铛?这名字是谁取的?”冷月华待铃铛离去后,开口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他自己取的。”柳长羿随口答道。
“柳仙人忘了,一百年前,您送了我一只猫,还是您给起的名字,就叫铃铛。那只猫到现在还在我房里养着,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养得圆滚滚的。”冷月华的尾音上扬,带着说不上的欢喜,从清早见面到现在,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些许放松的神情。
“当时是看它脖子上挂了个铃铛,怪好看的,就取了这个名字,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
“我于柳仙人而言,不过是诸多神仙中的一个,但我面对着您时……总觉得自己像个仰望神仙的凡人。我敬重您,就像敬重师长、父兄那样,我对您的心,与对父君是一样的。”冷月华面上的笑意得体大方,但又不自觉地透露着满心的真诚,压制不住的喜色堆在眼角,即使翻盘的机会渺茫,可她还是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棋局。
“您是公主。”
“众神平等。”
“……也许吧。”
“众神平等,这话原是柳仙人对我说的,如今……倒是再没听人说起过。”
柳长羿抬头看着她,没接话。
“抱歉,难得能与柳仙人闲谈,话有些多了。”冷月华起身,行礼,“柳仙人赢了。来了这么久,兄长还等我回去禀报呢,便先告退了。”
泉梅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去海边,就顺着宫门外的湖泊找了个有鱼的浅水岸,抬头就能看到紧闭的大门,若是遇到危险,只需大喊一声,就能惊动宫门外的守卫。
一条小鱼摆正姿势,拿出一副势必要从泉梅的□□冲过去的架势,结果还没发力,就被泉梅一个俯身抓在手中。得了战利品的泉梅面露喜色,得意洋洋地冲着铃铛挥了挥手,谁想到铃铛却背对着他,一个眼神也没回过来。更奇怪的是,他弯着腰,侧着耳朵,这姿势,难道是在听水波的声音?泉梅疑惑地啧了一声,将刚刚抓到的鱼扔到筐里,弯下腰准备抓第二只。
一只跌跌撞撞的小鱼闯入视线,泉梅舔了舔嘴唇,看来今天可以做一锅鱼汤给师父喝了。他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近水面,瞅准时机,就在此刻!噗——高大的身躯溅起不小的水花,吓跑了一众鱼儿。
泉梅跌了个大跟头,屁股上还挨了一脚,他气急败坏地看向罪魁祸首,吼道:“你疯了!”
原本分布均匀的五官此刻挤作一团,平日里乖巧听话的铃铛此刻气涌如山,他呲着嘴,露出尖锐的虎牙,像是饿极了的野狼,终于寻找到了鲜嫩的鱼肉。
泉梅连在一起的眉眼逐渐恢复、张开,连带着嘴巴也不由自主地打开,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根本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一时间,连逃跑都忘了。
铃铛一脚踹下来,被他堪堪躲开,他回过神儿,大喊道:“你到底干什么!是嫌我抓鱼了吗?那我不抓了!诶!别打!你干什么!”他边喊边躲,奈何铃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是他轻易就能躲开的,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铃铛的身影,饶是这样,也挨了不少巴掌。
就在他准备大喊“师父”的时候,铃铛突然停下了,不仅停下了,还急急忙忙地跑走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泉梅左顾右盼,什么都没看到。罢了,他此刻已经没有力气管这些了,他相信铃铛是不会让他死在这儿的,不然也没法跟师父交代。他就静静地躺在这儿,想等休息够了再回去。
坏了!那斯不会是去找师父告状了吧!
泉梅一个鲤鱼打挺从水里站起来,筐子也不要了,扶着险些闪到的腰,跌跌撞撞地就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