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蔚然君有仙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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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天揽月台,琅環壁展现酉时楼场景,那里断机试正进展到最后关头。
断机试所比试的仙术以卜算、设阵为主,此二者牵扯驳杂,众多仙门当中,最专精此道的当属惊鹤山房。奈何天公不作美,惊鹤山房所有叫得上名号的神仙统统被发配去了其他门类,只留下个资历倒数的小弟子。
魁首花落谁家,因而又蒙上一层悬念。
赛场中瞬息万变,初始不被看好的惊鹤山房小弟子竟突出重围,设阵技法高超不输前辈,破阵之迅疾,打破了断机试记录。
琅環壁显示出断机试排名,榜首:惊鹤山房,陈寐。
榜首后三位分差微小,宋既白位居第四,离场时犹在念叨:“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得想办法学学他们的诀窍,尤其是那个惊鹤山房的陈寐!”
宋既白口中的陈寐自始至终端着张没表情的脸,听闻自己夺魁也不见波动,默然返回观试席。
这人竹杖芒鞋,着布衣简装,似走来个寄情山野的山间客。全身上下唯一看起来值钱的,只有他戴的那顶银色头冠,眉心处镶嵌一颗澄澈的月白石坠。
他的面貌却是很亮眼的,容颜出尘,宛自幻梦坠落,精致不似真人。
惊鹤山房大师姐在观试席紧紧捏了把汗,直到陈寐归位才彻底松气:“陈寐,平日可不见你对群仙试上心,何时练就了拿第一的本事?”
“我没练啊。”
陈寐摸不着头脑:“感觉唰一下就比完了,我也不清楚怎么拿的第一。”
他这副模样懵懵懂懂,和场上浑然判若两人。
“……师弟啊,你可长点心吧。”
大师姐恨铁不成钢:陈寐头次出山见世面,比试开始前,她再三叮嘱陈寐记得绷住脸,不然准要暴露本性。
因为这个小师弟脑袋不太灵光,远远看着唬人,实则彻彻底底的傻白甜,徒有脸蛋和天分。
没办法,谁让他们惊鹤山房得以扬名的设阵卜算之法,不可或缺的就是天分。
曾经的人间第一阵师乐初醒,就是百世不出的天才,名声甚至传到仙界。惊鹤山房惜才,眼红得几乎打算破格收凡人为徒。
可惜天赋一旦引导不好,也最是容易误入歧途。
惊鹤山房下定决心面见乐初醒前夕,获悉这位天才铸下穷极恶孽,在国境内布阵屠杀了满城无辜百姓,所幸国主不畏邪道,设法将其诛杀。
天才沦为千古罪人,惊鹤山房下凡收徒的算盘不了了之,照老规矩招揽门徒,收了陈寐作小师弟。
大师姐提醒道:“你还有场万象试要参加吧?千万保持住啊。”
“嘿嘿,知道啦。”
陈寐笑得没心没肺:“师姐,这场我赢了,可以去买荔枝了吗?忘忧都的荔枝好生新鲜呀。”
“……你去。”
想想命中无缘的人间天才,再看看本质傻里傻气的小师弟,惊鹤山房大师姐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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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止言领云朵朵回仙师席交差,沈欺慢慢悠悠,往云澜观试席的方位走去。
“沈仙友?”
沈欺循声望去,声音源头清一色的冠配青木簪,系青叶腰饰,为九舜仙宗服制。
一佩剑仙君从席间步出,朗然笑容,正是贺霁:“是沈仙友吧?前日听闻风物试魁首之名,我还疑心错认了。”
雁城别后数月有余,想不到沈欺外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且与云澜府结下机缘,若非姓名一致,真要叫人认不出来了。
贺霁身侧跟着位仙君,是他那名为楚霈的后辈,也在拾异山见过沈欺的。
楚霈见了沈欺如今这副形貌,着实重重一愕。他此前没观看风物试,不晓得风物试第一位的名字,此刻目露怔色,良久,才将沈欺这个名字和眼前的人对上号:“……你是沈欺?”
沈欺颔首,只管敷衍过去,蔚止言编造的那套封印说辞再度派上用场。
毕竟蔚止言招来的事情已经足够烦人,沈欺毫无多余心情再去应付别的神仙。
不得不说蔚止言胡编乱造的技艺十分高超,贺霁亦深信不疑:“沈仙友吉人天相,既是罕见封印,解除了甚是幸事。”
“原来如此,”楚霈道,“是封印造成的假象啊。”
沈欺:“嗯。”
群仙试在旁,不便双方多聊,客套几句就作罢。
沈欺走后,贺霁打趣道:“阿霈,你刚才怎的盯着沈仙友看?”
很长时间没见楚霈这般冒失了,他近来稳重许多,因他的面相本就清俊英熠,相比往日动不动手足无措的忸怩,沉稳性子更衬些。
楚霈:“沈仙友前后相去甚远,阿霈从不知有此种的封印,故多看了几眼。”
贺霁笑道:“六界之大何其不有?对了,沈仙友同在万象试名录之中,阿霈,届时你或有机会和云澜仙法好好切磋一番呢。”
“是吗?”楚霈眼睛亮了亮,“阿霈很是期待。”
“疑是。”
沈欺走不出百尺,耳畔响起来一道清澄嗓音:“九舜仙宗有你结识的人?”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雁城之前,纪桓散布的鬼烬枝连累拾异山,被那两人根除。”
“噢,”蔚止言顿时了然,转瞬,忧心道,“那时你伪装在身,面对鬼烬枝却要装作无力还手,岂不是忍得很辛苦?”
沈欺眸色微沉,分毫不愿回忆那阵狼狈时刻。果断拆开槐花酥的纸包,左手捏了块酥点,使劲送到蔚止言唇边,强行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唔。”
蔚止言猝不及防被喂一嘴槐花酥,眼疾手快地展扇掩面,遮去四方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沈欺收回手,全因衔云折阻碍了动作,指尖堪堪拂过蔚止言的唇。
“甜的。”
蔚止言尝出趣味来:“还有吗?”
沈欺本来合起了纸包,可蔚止言甜得笑作满面桃花样儿,他改了主意,又递上一块。
薄唇漾笑,是道别有用心的弧度。
蔚止言看也没看,张嘴吃了下去。
“!!!”
槐花酥换成了糖葫芦,沈欺买的糖葫芦本就偏酸口,尝过槐花酥的甜之后,酸者更酸,后劲儿惹得蔚止言眉头紧皱。
沈欺:“还要么?”
蔚止言缓了缓,心中做足准备:“疑是给我的,定然要的。”
“诓你的。”
沈欺摊开手,掌心空空:“没了。”
啪嗒啪嗒,是蔚止言的心碎裂成无数瓣,摔个粉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