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界名城忘忧都,素有“白玉仙京”的美名,长年在仙界十八胜中占据一席之地。
群仙试在即,列家仙门队伍陆续分批抵达忘忧都,四十九重霄琅環院的仙官们历经多届群仙试,见多了腥风血雨,一概淡然置之——按理来说,本该是这样的。
但今天来的神仙,一个赛一个的风神绝代,实在令仙瞳孔震荡。
现下更甚:一来,就来了一对。
锦衣玉带的那位,蔚然君,是众仙熟悉的,声名贯耳难得一见,观其风骨,较仙界美誉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身旁就不知是哪路神仙,瞧来是道生面孔,白发碧瞳分外惹眼,与蔚然君比肩居然毫不逊色。
那人展开参试卷轴,他人得以一睹名号:云澜府,沈欺。
……从没听过的人物啊,几个值守仙官交换过眼神,确认是位新人,热心附赠一卷《群仙试新手必读》,目送两人走远了。
往前就是忘忧都属地,沈欺停步:
“晏辞,你可想好了,真要叫我参加群仙试?”
“自然是真的。”
蔚止言颇讶异:“疑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的确说好了。
沈欺面无表情:假使胁迫也算说好的话。
——歆州那晚。
身份被蔚止言拆穿后,沈欺稍稍侧首:“几时发现的?”
白衣神君那双桃花眼盛了月光,笑说:“算不得太久。”
也就是说,这人识破他的伪装至少有段时日了。
手腕受着对方桎梏,沈欺未做挣扎,气定神闲道:“说说看。”
“雁城,邀你入府时。”蔚止言道。
沈欺自认花了些心思扮演假象,不料早被看出了破绽。回忆过雁城种种言行,挑出一处:“仙踪隐?”
“是了,”蔚止言惊叹,“疑是好生厉害,这就想到了。”
沈欺不欲理会他这番阿谀,直言:“仙踪隐又如何,说详细些。”
蔚止言遂交代:“那时听你说起,见到了金色仙踪隐法印。”
“莫非我说错了,法印并非金色的?”
“不。”
蔚止言:“是对的。”
恰恰是因为说对了,才错。
“众仙皆知,布下仙踪隐时,法印呈金色,仙踪隐既成,其色归无。”
仙踪隐法印呈金色,这是仙界最粗浅的常识,因为布下仙踪隐时,施法者看到的是金色光华。
然而法印布下后,光华消弭,通过仙踪隐往来时,金光再也不得见。
沈欺自称从未涉猎仙界的凡人,如果真是这样,踏进仙踪隐之时理应见不到颜色,当时又怎会看清法印的真正模样呢?
……除非他早就对仙踪隐有所了解,但为了装成凡人、故意假作不知。
竟是这样。
沈欺弯了眉眼:“可惜,是我疏忽了。”
“那么。”
“晏辞,”一支银色箭矢不知何时悬在蔚止言脑后,沈欺压低了嗓音,“你此前看破不说,现今挑明,为的是什么呢?”
他虽在笑着,笑意极淡薄,月色下碧瞳幽冷,杀意陡现。
蔚止言浑然不觉涌动暗流似的,说得煞有介事:“这个嘛,之前看你投入得紧,定是有要事在身,故而不忍打搅。昨夜你主动现身,大约是不想再遮掩了,这才无奈拆穿的。”
乍一听似乎非常有道理。
但沈欺信了他的话才是有鬼。
“你知我是魔。”
利箭几乎要贴上蔚止言脖颈了,沈欺笑得愈盛:“魔族潜入仙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身为神,却说不欲打搅?”
“你不会的。”
蔚止言却是展颜,道:“你若是妄作恶孽的邪魔,到手的赤鳞珠,又怎会放着不动?”
假使沈欺意图不轨,早该把赤鳞珠纳为己有、增长修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