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匆忙,江边快步走去了阳台,顿时松了口气。
周邮换下的衣服还在脏衣篓里。
再返回卧室拉开衣橱,检查后发现里面少了件毛衣,叠好的裤子也有被翻过的痕迹。
周邮是穿着他的衣服走的。
江边刻意忽略了前一刻不正常的恐慌,拿过手机给人打电话。
不过响半声那头便接了,似乎就守在电话旁似的。
“你醒啦?”周邮雀跃的声音撞进沉睡了整晚的耳膜,仿佛整个房间都跟着亮了几分。
江边的嘴角挂上笑意,难掩的温柔,问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说早上要去城南吗?”
“对,但我想起前天有个东西落在学校了,就回来取一下。”
“学校?”江边移步去书房,一边打开邮箱浏览未读,一边奇怪地问,“前天的东西你怎么才想起来?当时不就吃了个饭么,你落什么了?”
“哎呀总之就是很重要的东西,你起了就快点出门,我不回去了,等下你直接来学校找我啊!”
“好,我尽快。”
江边不疑有他,周邮时常想一出是一出,他早都习惯了。
他特地换了一身黑出门——今天没有多余的社交任务,江边整体比较休闲,临走还顺了条围巾。
上车后方冉难得打来了电话,询问他今年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城,得知江边已经在家的时候还惊讶了下。
“你学校的事情忙完了?”
“没有,过几天还得回去。”
新修的空调出风猛烈,很快车内便暖意融融。
江边在安静的热风里坐定,考虑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暂时没有驶出去。
他想,确实有必要和方冉汇报一下自己的感情现状。
毕竟他都是要去见家长的人了。
“妈,那谁回来了。”
方冉近期忙得很,寒假是举行交流会的高峰期,她们团队最近赶潮流,新加入的伙伴在尝试把工作室往新媒体上推,白天要赶各地的现场,晚上还有连线直播,她忙得陀螺似的却很充实。
清早的晨读时间是难得的清净时候,南方城市比不得家乡寒冷,还能靠风衣混过一段时间。
她在电话这头的鸟叫声里乍然听见江边这一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问了句“谁”才后知后觉自己儿子话音里的羞涩。
年轻人的声线已经是成熟的味道,在提到中意的对象时却又不由得变得朗润清澈。
“周邮,他回来了。”江边说。
方冉这许多年并未过多地插手过江边的感情生活,她不像时下流行的催婚大军,一是她自己本不算婚姻的受益者,二来已知道江边性向特殊,所求笃定,便也没什么好强逼的。
再者,论起拿得起、放得下,江边这个做儿子的比她要做得好。
可倏然听到这个消息,她握着杯子的手还是狠狠一抖,不可避免地撒了些水出来。
方冉稳稳心神,带着没来由的期冀问道:“见到了?”
“嗯,见到了。”江边不想瞒着,便补充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交代完这件重要的大事,他总算舍得开车出门了。
方冉替他高兴,喜悦的意味压过车轮黯哑的噪声传了过来:“真好,挺好的……总算,哎……总算是。”
她语无伦次地发出一长串感慨,末了想起什么,问:“妈妈还要几天才能回去,到时候你叫上那孩子,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江边笑了起来:“估计要等夏天了,他还要回去上学的。”
和方冉又聊了几句,他挂掉电话,眼见着一中也到了。
江边轻车熟路地停好车,打电话问周邮在哪儿。
新晋男朋友嗷得一嗓子叫道:“江边!!我被困在校园里了!刚才还有个保安追我,以为我是什么坏人!看他拿警棍我吓死了!”
江边:“……”
怎么什么奇遇记都能被这位撞见?
“你还在校园里?”他问。
“是哇!我现在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躲……躲起来了?
江边的语气有片刻的凝滞:“那你倒是出来啊。”
“我出不去啊!我怕那保安叔叔又来逮我,江边你进来救我好不好?”
江边试图告诉他保安只是例行公事巡查,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但周邮玩猫鼠游戏太投入,死活要等待他这个救援人员到场,江边只得下了车,又一次刷了脸进了校门。
但没有好意思告诉门卫他是进去英雄救“帅”的。
刚踏进校门,微信就多了条提示,江边点开一看,发现是周邮和他共享了位置。
对方的头像停在地图上一个点,鬼头鬼脑的。
他哑然失笑。
一中的犄角旮旯自己闭着眼睛都摸得出,有必要看“活点地图”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