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转瞬即逝,月考成绩也如约而至,在学生们返校前,高三23个班的成绩大喇喇地贴上了林荫道的布告栏。
江边从宿舍区过来,远远看到布告栏前人头攒动,驻足两秒便抬脚上了楼。扒榜单的学生里有人看见了他,小声呼唤着身边人:“看,江边!”
被叫的同学回过头,显然是认识江边的,于是喊道:“边哥!祝贺啊!重回第一了!”
江边步子一顿,回身扬了扬手:“同乐。”
说完脚步不停,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离晚自习还有一段时间,早来的都涌到楼底下看成绩去了,所以楼道里异常安静。
得知意料之中的结果,江边心情不错,虽然考第一对他讲是家常便饭,但该开心还是要开心一下的。
只是江边同学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唯一可以称得上“开心”的表现形式是今天上楼梯时他跑了两步。
慵懒的晚风吹动少年人飞扬的衣角,发梢上晚霞的色彩像波光粼粼的影飞速略过,随着帆布鞋大步跃动的声音,他站到了教室后门。
门半掩着,教室里只有一个人。
周邮捧着本书坐在窗下,校服袖子一路卷到手肘处,露出的小臂长而清瘦。
江边推门的动作一顿。
风在此时越过走廊扶手从他身后裹挟向前,吹动了窗帘。
浅色印花的布料像荡开的涟漪,周邮闻声转头,右手维持着额发向后顺的动作,清亮的一双眼微微睁大,和来人对视着。
他随口打了声招呼:“挺高兴啊,回你的第一宝座了?”
见他转了回去,江边也走进门来。
细微的喜悦消失不见,后者放下书包,八风不动地说:“听说是的。”
周邮垂下手翻了页书,翘起的额发乖顺地耷拉下来:“听说?”
“就是听别人说。”江边回答,“你呢?难得见你一个人在教室,没下去看成绩?”
“看了……”
周邮颇哀怨地拉长了调子,没什么精气神地说:“班级三十六。”
他敲敲手里的书:“这不是考得差在用功呢嘛。”
这心伤得也太假了。
江边见多了他信口开河,凑过去看了眼书的内容,忍不住揭穿道:
“看天文学用数理化的功?这使的哪一招,移花接木吗?”
班级三十六还这么淡定,他真是理解不能。
周邮猛地一合书,仰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你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江边无言以对。
“不对,”周邮想了想,发现此事有蹊跷,“你怎么知道这是天文学?”
他手里这本可是英文原文书,江边就是再神也不能一眼就看明白成片的专业词汇吧?
这可不是高中英语的范畴。
江边张了张嘴,在“实话”和“糊弄”间选择了前者:“上次在天台,我看见了封面。”
正说着,东边走廊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脚步声,随即前门被大力撞开,以沈瑾瑜为首的一帮身穿球衣的男生涌了进来。
一看就是刚从球场上过来的。
沈瑾瑜抹着汗运球过来,篮球在地面上“咚咚”响:“边哥,成绩你看了吗?”
“听了。”江边左手接过他扔来的球,顺势滑开和桌子的距离,有节奏地拍了两下。
沈瑾瑜一屁股坐在了前排的桌子上:“啊?问你看了没有你说听了?”
江边没解释,反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沈瑾瑜笑眯眯的:“万年第二呗。”
江边又拍了几下球,抬手扔还给他。沈瑾瑜跳起来接住,精力过剩似的在过道里练起了投篮,嘴里问:“你什么时候能上场啊?”
江边整理晚上要用的书,语气听不出情绪:“早呢,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头周邮的心思早不在书上了。
他一心二用,听到这里看书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向右一滑,居然和旁边人对上了。
然后马上慌张地转了回去。
江边嘴角勾起,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沈瑾瑜没有察觉这边的互动,自顾自地说:“那篮球选拔赛怎么办?咱班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了你回头又该被5班的畜生笑‘头脑复杂,四肢简单’了。”
学习委员让贤于江边,凭借一身的腱子肉,沈瑾瑜成了当之无愧的体育委员。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1班众书生,他这体委做得委实憋屈。
江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撂挑子的话排到舌尖,却临阵变卦。
想到周邮那一眼,他倏地起了坏心,说道:“谁闯的祸你找谁啊。”
沈瑾瑜:“??”
周邮秒懂,搁下书说:“你血口喷人。”
江边拽拽地挑了下眉。
沈瑾瑜举起手紧急叫停:“等等,你俩这个对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你就说去不去吧?”江边懒得解释,只挑衅地望向周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