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你有种给我站住!!我的板子呢?我大乱再断你一条胳膊你信不信!”周邮扑了个空,飞奔着追了上去,“你特么再敢乱说试试看呢!”
江边玩命狂奔,但相比起来,后者的运动神经还是要更发达,刚出急诊大门他就被逮住了。
周邮碰到他的瞬间,他干脆原地一停,就势弯下了腰。
“哎哟疼疼疼……”
“啊?你哪里疼,是胳膊吗?我没使劲儿啊……”周邮马上松开手,倾身靠了过来,“要不要回去再找医生看看?你到底到没到能拆石膏的时候啊?”
他一通关心则乱的发言,江边却低头抿唇,拼命憋着笑意。
憋得人都抖了。
“我靠你在发抖啊江边!!”周邮肉眼可见地更慌了,“原来跑步还伤胳膊吗?”
他说,跑步,伤,什么??
江边这回是真憋不住了,气一松,蹲在地上笑了个死去活来。
笑声回荡,余音绕梁。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周邮望天翻白眼,胸口上下起伏着兀自喘了会气,跟着踹了他一脚,高冷地宣判道:“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别生气啊,”江边笑够了一抬头,人都走出去老远了,他喊,“我《老吴宝库》借你看。”
“谁!稀罕!啊!!”
周邮头也不回地嚎,上了网约车把门一甩,车就在江边眼前开走了。
糟了,玩脱了,熊孩子真生气了。
他只好又重新打了辆车,回宿舍也迟了几分钟,原想着怎么把这事儿悄没声儿揭过去,刚到五层就看到了周邮。
——蹲在门口,像只大狗。
江边在心里补充道:单押,不愧是我。
但他非常识相地忍住没笑,端庄地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进去?”
“我乐意。”周邮手挥了挥,赶走了绕人飞行的蚊子,不满道,“你怎么才回来?赶紧开门。”
拿出钥匙开门的江边:“……”
我再让他一次。
一进宿舍,周邮立马把书包一扔,拿着毛巾就钻进了浴室。
看来还在生气啊。
江边没有哄人的经验,一是没实践对象,二是没实际体验。
由小到大他都懂事得不像个孩子,情绪一般稳定的成年人看到他都要甘拜下风,也完全没有被哄的童年记忆供以借鉴学习。
那只好先把能做的事做了。
江边发了条信息给方冉,告知自己胳膊已经痊愈。
一分钟后,方冉的电话来了。
例行关心,没有过多的亲近,但胜过正常家庭父母子女的熟稔——通话时长两分半,他们两头抛出问题,各自作答,掌握了对方的近期基本动向后,公式化地互相嘱咐几句,结束了交流。
至于表述内容有没有掺水,那无从考证。
但估计影响不大。
江边转了转手机,注视着卫生间的门,又打开了手机。
昨天是周五小测,晚自习的时候吴育刚把新的成绩排名发在了群里,算上前两次,没记错的话……周邮同学好像是稳定在退步啊。
白天评讲试卷,不留神都听到了他的四五回点名。
江边找到前两次的成绩单,打开笔记本拉了个表,迅速做了个统计图,然后“啧”了一声靠向了椅背。
还真是跌势“喜”人,好一个下山坡。
短短半个月,周邮从前十五跌到了名次三十,快进决赛圈了。
江边横纵向分析了下数据,拽过草稿本随手记录着,末了在本子上重重一点。
等周邮洗完澡出来,他的桌上多出了一张纸。
一旁的江边老神在在地写着作业,等人发现了、开口问了,才搁下了笔。
“这什么?”
“顺手做的成绩分析图。”
“谁的?”周邮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的。”
“你有病啊?”
江边端着一箩筐的“学习宝典”正打算倾囊相授,这会儿把手一歪,知识的果实全撒了。
有如人参果遇土而入,消失得干干净净。
江边:“?”
“我考多少分关你什么事儿啊?狗拿耗子……你考得好上哪儿显摆不行,犯得着做张表恶心人吗?”周邮团起那张纸一扬手扔向了垃圾桶。
纸团和他的话同时落地:“神经病。”
可意料之外的是,江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冷嘲热讽。
足有一分钟,周邮等得心都开始惴惴,听到了一声淡淡的“行”。
从这晚上之后,江边又回到了此前对人爱搭不理的状态,连找茬频率都降低了。
周邮感觉到了他在生气,一开始还挺郁闷,明明是他先做统计图侮辱人,怎么他还有脸生气?后来干脆也不管了,江边不跟他犯冲更好,反正滑板协会、乐队、邵老师那儿有一堆活动排队等着他忙——1班的晚自习除了周五晚上都有排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