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江边直接压下了门把手。
卫生间里空空荡荡。地面是干的,应该还没有人用过。
奇了怪了,这么长时间,书包在,人哪儿去了?
江边本不想多在意别人。
他能在1班一骑绝尘来源于自身超强的规划能力,习惯上会将其他所有事归拢于一个文件夹,而高三一整年,这个文件夹都得排在高考后面。
如果不这样安排,比起其他有父母解决后顾之忧的同学,江边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用来专注。
所以他从不去掺和一些非必要的事。
行动指向结果,也诞生了绝佳的学习效率,但不可避免的,在这条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上,江边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没有周邮,或许这次退步会令他加大对自己的施压。
但在看到对方比他差还比他淡定之后,江边内心升起了一种陌生的幸存感——另一个第一陪他一起掉链子的情况可谓是绝无仅有,还是在对方四肢健全的情况下。
但这个带给他心灵安慰的第一去哪儿了呢?
江边出门巡视了一圈,最终锁定了天台的人影。
心大如盆的周邮同学丢下明天就要检查的家庭作业跑到天台上看星星,还把自己看睡着了。
江边默然无语,轻轻拿起了他搁在腿上的书。
“Astronomy……A Physical Perspective?”江边自言自语,“天文学?”
出于对他人隐私的尊重,他没有再对书做出下一步探究,而是不轻不重地把它搁在了周邮熟睡的脸上。
江边坏心乍起,声如铜锣,在周邮耳边大喊:“上课了!”
然后下一秒他被人一拳锤中了鼻梁骨。
江边捂着鼻子后退,疼痛直冲天灵盖,他紧闭双眸眼泪好险没飚出来,紧接着一股液体极快地滑过鼻腔,漫过手指缝顷刻糊了他一脸。
他反应极快,猛一仰头就往宿舍跑去。
彻底清醒的周邮与竖起的拳头面面相觑片刻,捡起掉在地上的书也跟了上去。
洗手池前,男生不断用凉水浇着鼻子,但无济于事。
水池太矮,他不得不弯下腰,这样一来,血反而流得更多了。
“那个……那个,”周邮语无伦次地说,“你要不要坐下来,我给你找个冰袋。”
江边声音冷了八个度,简短地回答:“宿舍没有。”
周邮本来就愧疚,听他一说更觉得自己像个出门不带脑子的二缺。他不好意思地尴尬挠头,对着一池子的红艳艳,没胆子再触人霉头。
这事儿能怪他么?还不是姓江的故意吓人。
眼见着血止不住,江边烦躁起来。他刷地直起身子,在周邮惊疑不定的目光里,抬高右手站到了花洒下。
哗啦啦的冷水由上至下,强劲的水流打在脸上,鼻子那一亩三分地突突地疼。
江边站了一会儿全身都湿透了,渐渐的血终于不流了,他捋了一把额前的湿发,面色不善地对周邮说:“过来,帮我脱下衣服。”
周邮被他瞧得一慌:“要不你还是自己洗?我笨手笨脚的。”
“我看你每次袭击我的时候挺灵活的。”江边驳回了这个蹩脚的理由,“快点过来。”
男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对方的校服白衬衫被浸透了,少了英俊的少年气,多了几丝意味不明的朦胧悸动,贴在身上斑斓结块,不规则的图形里甚至能隐约看到腹肌。
还有似有若无的香味。
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周邮眉心一跳,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个弯的。
而江边,实打实是个大帅哥。
由外及内。
他硬着头皮上前,没出息地哆嗦着手,一寸一寸把江边剥了个干净,脸红的像要滴血。
“你脸红什么?”江边显然也注意到了。
周邮说瞎话本事一流:“热的。”
事实上他不止脸红,耳朵根也红。
目光一路向下,撇到男生色泽艳丽的嘴唇时,江边心口过电似的停了一拍。
他快速眨了下眼,同时有个念头从脑海中倏地飞过,却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啧,怎么有种大脑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这头周邮小心翼翼地帮人脱下打石膏的那只袖子,拎着衣服呼出了一口气:“下面还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江边思索无果,别过了头,“我自己洗。”
周邮如释重负地逃出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