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邮,班上同学多还抱着陌生路人的心态。
从七中转来的年级第一兼校草,一进来体委沈瑾瑜先就递去了橄榄枝,更不用说以芦苇为首的女生了。这一周相处下来,校草顶着张祸国殃民的脸既不随便撩妹子,也不作妖讨人嫌,虽有1V3战绩可查,倒也情有可原。
发脾气的周邮反而更鲜活了些,不再是个空有皮囊的帅哥,有血有肉地接上了地气。
不过,帅哥这地气接得太足,第一次考试就惨遭败北。
一体机展示着成绩排名,周邮将将卡在前十五。
他收完最后一本书,“刷”地拉上拉链,看眼时间站起了身。
男生长身玉立,单肩着背包,说道:“老师,我在后面的书柜里放了本书,我觉得您可能用得上。”
吴育刚:“哦?什么书?”
闻言江边终于停下了写作业的手,仰起头望向周邮憋着坏水的嘴角,直觉这位胆大包天的要摸老虎屁股了。
果然,周邮离开了座位,一边说一边放好椅子:“《想想你说话为什么别人不爱听》。”
话音落地的同时下课铃欢快地唱了起来。
眨眼间周邮窜出去两米,一把拉开后门逃了出去,话音远远飘来:“老师我错了!我先走了书你要看就拿去吧!”
全班集体反应迟钝,紧接着哄堂大笑。
老吴又惊又气,笑着说:“好家伙,敢逗我玩?”
江边仍然侧着身,周邮跑出去后,夏末的晚风汹涌地灌进来,从脚底往上如湖水遮天倒倾,他全身皮肤被拥抱了个结结实实。
无一幸免。
一瞬间,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却又马上澎湃地流动起来。在炎炎的暑气里,江边坐在冷热交界处,凭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隔天是周日,因为下周一开始改作息,所以学校破天荒放了晚自习的假。
准高三生们对于放假的喜悦已经看淡很多了,比起高一高二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们深知高三生不配拥有假期——不放假晚上作业写到一点,放了假搞不好一点都写不完。
白天的课主要是试卷分析。
周邮昨天斗胆“撩拨”班主任,清早就被吴育刚拎过去教育了一顿。秋后算账,他蔫耷耷地回了教室,问姚易峰下节是什么课。
姚易峰:“物理。”
周邮翻出皱巴巴的物理卷子,91分,好险。
“你物理不错啊,”姚易峰惊讶道,“91能进前十了。”
这回物理卷子奇难无比,平均分也很难看,估摸着下节课“张总”要过来发飙。
说着上课铃响了。
周邮谦虚了下:“这分数还行吧,数理化我也就物理过得去了。”
他嘴上淡淡,还是郑重地抹平了试卷。就在这时张总踏进了教室,刚进门,离了老远把手里一摞东西砸上了讲台。
“砰”的一声,空气仿佛按下暂停键,全班噤若寒蝉。
最上面一本飞了出去掉在地上,都没人敢去捡。
要说理实1班的任课老师里谁最可怕,物理张华老师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一语不发,抱臂缓缓扫视过全班,每个被他扫过的人都拼命低下头,生怕被揪出来处刑——唯独右手边,窸窸窣窣的。
周邮转了转眼珠,大惊失色。
这厮竟敢在张总的课上写语文?
“喂,你疯了吧?”他小声地喊。
江边不明所以。
周邮手指了指前面,又指了指他桌上。
江边:“?”
他意会了下,在桌上的一堆书里翻了翻,抽出了张卷子。
周测物理卷。
周邮想说我不是和你要试卷,不经意一扫,又是大吃一惊。
这畜生物理居然满分?!
靠,怪不得老张都要发火了他还这么嚣张。
周邮放弃了救他,他还是先自救吧。
张总其人“阴毒”,善用冷嘲热讽,习惯边讲边骂人,没人走神的高效率下,只一节课试卷就讲完了。
周邮初来乍到,成绩尚可,勉强逃过一劫。
姚易峰就不一样了。
“江边,试卷借我一下。”
“自己拿。”
姚易峰轻车熟路,人还没答应已经把试卷拿走了。
周邮忍不住奇怪:“你不是左手考的试吗?”
“嗯。”
“物理满分?”
“嗯。”
“……那你正常物理考多少?”
“满分。”江边习以为常,坦荡道,“满分只是卷子的上限,不是我的。”
周邮:“……只是问你两句,没让你装逼。”
这句话对江边来说显然是夸奖。
他如愿以偿看到周邮吃瘪,心情很好地揉了揉他的一头短刺毛,扔下笔去卫生间放水了。
周邮嫌弃地晃了晃头,去戳姚易峰的后背。
“你卷子看完借我。”
“你直接问江边不就行了。”姚易峰没回头,“他可拿过国赛金牌,估计要冲集训队了,趁他没走快抓紧机会。”
“国赛?物理?”
“是啊,张总他们竞赛队一手带出来的,咱班不少人都去呢。”说到这个,姚易峰转了过来,“你物理不错的话也可以去试试。”
之前在七中师资跟不上,更不用提建设竞赛团队了。周邮看向前面这一班的人,第一次察觉到了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可这种失落的情绪甚至维持不到一分钟,他就把它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