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的?我大法师啊还能通灵?”吴育刚皱着眉咂嘴,“我说你一回来挂着个脸,敢情是找我算账来了?”
江边敢怒不敢言:“不是……算了我回班了。”
意料之中他被吴育刚拽了回去。
师生两个对峙了好一会儿,江边才不情不愿地坦白:“算账谈不上,但您下回能别什么事儿都告诉我妈么?”
“方老师是你监护人,你胳膊都折了她有知情权。”
“她知情了又帮不上忙,病急乱投医,只会……”江边顿了顿,转而道,“反正下回再有事儿您别告诉她,真有问题我自己会说的。”
吴育刚:“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眼里没我这个班主任了?”
“有。”男生这次回答得挺快,“但也希望您能明白,我妈她这几年好容易想开了,能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也刚好可以离江家那帮神经病远远的,我不希望谁因为我又去折腾她。”
吴育刚听在耳里,咂摸出味道来了:“是有谁去过医院了?”
江边脸色明显变了变:“……江起兰去过。”
他没说的是,还去过好几次。
吴育刚:“你好好叫人。”
“江、起、兰。”江边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
“那是你堂姑,”吴育刚终于没忍住,拍了下他好的那条胳膊,“你爸也没有亲兄妹,就她家和你家血缘最亲了,这些人情往来是必须的你懂不懂?”
“不如没有。”江边想起她整个人就烦躁起来,趁吴育刚没注意,掉头就走,“我先回班了老师。”
然后一进门就撞见三位大侠蓄谋打架斗殴。
江边是不想管这些破事的。
吴育刚虽然器重他管理班级,但他委实不算一个称职的班干部,最多能给同学们在学习上做点表率。
今天这围解得实在凑巧,全班忙着看戏,走进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两位又还没开打,他纯粹是懒得绕路回位置。
至于谁和谁打架,关他屁事。
尤其其中一位还是他现阶段的一号仇人。
他看周邮第一眼先看脸,而后看到他的发型,缓慢扫过全身后轻蔑地“哼”了一声,从俩人中间硬插了过去。
话音魂儿似的飘在后头:“你别说,还真有些后悔。”
他这话比十个董凡挑衅还闹心,周邮当即不乐意了:“后悔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江边没回答他,明晃晃的忽视直接触发了火星撞地球的效果。
忍了半天没动手的周邮上前用力扯了他一把,江边被他带着转身时仍然淡定,瞥了眼他搭在肩上的爪子,说:“撒开。”
周邮憋着火:“那我要是不撒呢?”
这下全班都莫名其妙起来,明明是转学生跟董凡两个闹矛盾,怎么江边跑去转移火力了?平时班上谁吵架拌嘴的也没见他管过啊。
对此董凡和李宇洋也十分费解,甚至有种被遗忘的愤怒。
“我说你看不见人家胳膊受伤啊?刚不是挺厉害吗?”李宇洋学着周邮扒拉江边,狠狠拽了一下他,“你他妈当我不存在啊?”
周邮是想当他不存在的,但无奈他自荐挨揍。
攥了半天的拳头终于挥了出去,转眼间,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后者没成想他突然发作,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后跌去,董凡人胖但体虚,又是个纸老虎,一见真打起来早让到旁边去了,李宇洋靠了个空,腿一歪磕到了桌子角,狼狈地退后几步,周邮补的一脚紧跟上来,半道却拐了弯。
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
倒下的桌子翻到了另一侧,玻璃水杯砸下来,猛烈的脆响后水流很快漫开。李宇洋闪得猛了滑了脚,倒下时手一撑地,接着发出一声惨痛的惊呼。
有血冒了出来。
全班由安静转为死一般的寂静。
夏语一个健步蹿到了芦苇身边,后者抓了抓她的手。
走道里江边保持侧身的姿势,视线停在始作俑者身上,周邮居高临下地俯视李宇洋,眼里盛着他的难堪,侧脸却平静得可怕。
真有趣,这副无辜的样子。
江边掉转头,事不关己地继续往位置走去。
因为他知道,老吴要来了。
吴育刚进门时周邮在扫地上的玻璃渣,李宇洋捂着受伤的手,董凡早躲回第一排去了。
奇异的气氛里,他一脑门官司地发了话:“周邮,来下我办公室;沈瑾瑜,带李宇洋去医务室。”
吴育刚从教十数载,遇见过一些学习天赋极佳的学生,江边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聪明踏实,有清晰的人生规划和目标;和他关系好的沈瑾瑜也不错,虽然憨了点偶尔会发挥失常,但构不成大问题。
老吴接手周邮短短几天,已经吃准了他乖巧外表下的叛逆。他在七中有熟人,提前打听了周邮的平时成绩——小朋友对着黄老师信口开河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优秀的学生一般不会刻意报低成绩,要么是他对分数根本不在意。
考前他已经等着看周邮会糊弄出一个什么结果出来,直到看见他这次的成绩。
年级流水改卷,除了江边人不在考场,卷子是单独批的,另一个单独批的卷子是周邮的。
吴育刚以转学生为由单独抽调了周邮的卷子出来,这会儿全年级的老师都还在加班加点改卷子,只有周邮和江边的成绩已经出来了。
他撇下卷子不改,在办公室对着两份成绩单比对了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周邮这小子可能比十个江边还难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