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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站在包厢中央,挥舞着手臂,试图煽动众人情绪的男人,正是昨晚在婚宴上给周宜出谋划策的那位蠢货,名叫陈于泰,他在燕京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二代了,父亲从商,母亲从政,若非如此背景,他也不可能与周宜结识并成为朋友。
昨晚他见周扶京上台后,的确担惊受怕了好一阵,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和家里人求救。
然而,直到婚宴结束,时间已经进入深夜,都没有人对这件事展开进一步的调查,就连顾董那边都特别安静。
于是,他就放松了警惕,以为周宜是在吓唬自己。
毕竟他只是捉弄一个小保姆而已,想来周扶京也不会有那么闲。
况且自己还是帮周宜出气,他周扶京作为周家人,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一个保姆来打自家人的脸面吧?!
陈于泰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松懈下来。
便和往常一样,喊了几个朋友喝酒喝到下半夜,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没想到,清晨时分,邮轮刚刚靠岸,他还没睡醒,便被几个黑衣人闯进房间,二话不说,随便给他套了件衣服,便被堵着嘴给带到了这里。
起初,陈于泰还以为是哪个仇家寻上门,生怕自己被撕票,所以在来的路上,试图反抗。
然而,当他踏入这间包厢,定睛一看,嗬,除了他自己,竟然还有五、六个人,而且皆是老相识。
这下,到底是谁指使这些黑衣人将他带到此地,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陈于泰是凌晨喝的酒,此刻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说话时毫无顾忌,勇敢得有些愚蠢。
周宜实在无法忍受,心中愈发懊悔自己为何会轻信这个蠢货出的主意,现在倒好,不仅事情未能办妥,反而让周扶京抓住了把柄。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往上涌。
她深呼了一口气,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即歪头看向坐在斜对面的秃头中年男人。
他也不知是被什么人给打的,右手臂已经绑上了石膏板,问他话,他也不说,只是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是一副衰样。
旁边的女人倒是淡定许多。
她不仅没有哭闹,甚至还悠然地喝起了茶水。
刚才陈于泰问她:“你就不怕周扶京在茶水里下毒,把你给毒死?”
女人连眼皮都没抬,就说:“如果周扶京今天想让你死,你以为你能逃出这间包厢吗?”
话落,陈于泰沉默了。
倒是个聪明人。
周宜对她逐渐有了点想要了解的兴趣,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主动搭话,陈雅来了。
她和陈雅的社交圈子不同,所以,两人之间没什么私交,也很少能碰到面。
但她从不少人的口中听到过,周陈两家要联姻的消息。
所以,在看见陈雅进来后,她下意识以为周扶京也来了。
于是,连忙站起来,视线也在门口的位置多停留了几秒,但等了半天都不见周扶京的身影。
等她回过神,再去看陈雅的时候,只见她已经走到了那个情绪淡定的女人旁边,表情严肃,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而对方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端着水杯,一口一口浅抿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诡异,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倒是有些意思...
包厢里,除了陈于泰那个蠢货时不时说几句话之外,别的人不是在发呆,就是抽泣。
周宜等了一个小时,耐心逐渐耗尽,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周扶京终于来了。
“哟,大家正聊着呢?!”周扶京单手插兜,从陈于泰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压根儿就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而陈于泰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身朝着门口望去。
但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动作有些迟缓。
等他好不容易转过身,周扶京已经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所以他只看见了落在后面的程泽。
陈于泰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程泽,语气带着几分醉意地问道:“你老板呢?我们有事情要问他。”
说完,脚下的步伐晃晃悠悠,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周宜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她最近有个公司项目需要陈于泰妈妈的帮忙,今天无论如何她也得让陈于泰全须全尾的从这间包厢里走出去,否则就凭陈于泰现在这副酒鬼的样子,今天这摊子破事她是真不想管。
“哥——”周宜主动站起来。
她心里很清楚周扶京的手段,但又不敢直接阻止,只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一下,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别闹得太难看。
然而,周扶京根本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坐到沙发上,然后对着程泽挑了挑眉。
他们共事已久,之间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程泽立刻明白了周扶京的意思,于是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陈于泰的肩膀上。
下一秒,只见他的手臂上微微鼓起了几根青筋。
原本还在原地摇晃的陈于泰便在他的强制之下,原地调转了方向,接着又被程泽用力一推,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最终站在了周扶京的面前。
周扶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大腿上,眼神低垂,漆黑的瞳孔紧紧地盯着陈于泰。
尽管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情感波动,但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危险的气息,使得整个包厢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一般,压迫感十足。
其他人默契的保持沉默,甚至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地放轻,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打破这份静谧,让周扶京注意到自己。
而陈于泰在和周扶京对视了短短数秒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原本醉意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喉咙有些干涩,磕磕巴巴地开口说道:“周……周总。”
随后垂下头,微微侧着,用余光看了眼周宜。
周宜知道陈于泰看自己了。
但她当下什么都做不了,任何连句话都插不上,便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陈于泰看她的反应,瞬间心里凉了一大半。
周扶京的声音一贯低沉。
然而,此刻他的语调中却明显夹杂着些许怒气:“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好大的胆子啊,你是当我死了吗?”
听到这句话,陈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麻木感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从指尖一直冲到头顶。
“没有没有。”他一脸惊恐状,迅速解释道:“周总,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您给我一个机会,听我和您解释。”
周扶京说:“我没时间听你解释,你的时间不值钱,可我集团那边还有十几号人等着我回去开会呢,既然你有胆量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人身上,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他随即抬了抬手:“程泽。”
程泽收到吩咐后,突然往前迈了两步:“是。”
包厢铺满了地毯,人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声音。
但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恐惧放大了感官。
程泽的脚步落在陈于泰的耳朵里,就像是巨石落地,震得他心颤。
他连忙往周宜所站的位置躲了两步:“诶诶诶,周总,我们就是想开个玩笑来着,而且我们这不是也没能对南舟怎么样吗?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这一次,行吗?我已经长记性了,以后再见到南舟绝对绕路走,不给他添堵,行吗?”
“你最后没能对南舟怎么样,是你幡然悔悟,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吗?”周扶京轻哼一声,自问自答:“不是,那是你能力不行,没把事情办成,怎么这会儿到了你的嘴里,还变成为自己开罪的理由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和南舟改天还得买点礼品专门登门感谢啊?”
陈于泰被周扶京毫不留情地揭穿,脸色难看。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转过身,连忙向发出周宜求救:“周宜!你倒是帮我说几句话啊!我好歹也是帮你的忙啊!你们周家人不能这样过河拆桥!这要是传出去,败坏的也是你周宜自己的名声!你今天踏出这扇门,看看以后整个燕京谁还敢为你周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