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树干间,忽然一左一右探出了两颗脑袋。
楚川:“啧啧”。
司辰欢:“啧啧啧。”
两人偷偷看了全程,面上表情促狭,可惜手中没把瓜子,总是觉得少了点吃瓜滋味。
楚川咂摸咂摸他的父母爱情,点评道:“我娘肯定是害羞了,要不然竟没察觉到我们?”
司辰欢摇头晃脑:“问世间情为何物,真乃一物降一物。”
师娘那般暴躁高傲的脾气,竟让师父一件披风便哄好了?
司辰欢肃然,觉得自己要跟师父学习的,还很多。
楚川也跟着唏嘘一番,接着双眼一亮,抓住重点:“我娘要连夜赶往器宗,那今晚的山门禁制,岂不是还没有开启?”
两人一对眼,互相看出对方眼底的蠢蠢欲动。
云栖鹤此时在树下倚着树干,他长身玉立,这一简单动作做起来,也如水墨画般动人。
司辰欢翩跹如飞花,轻巧落在他身前,一把抓住他手腕,笑得狡黠:“走,我们庆祝一下。”
一炷香后,换了一身常服、戴着面具的三人站在了灯火辉煌的三层小楼前。
正是月上中天,昭日城内灯火通明,长街上人声鼎沸,两侧摊贩叫卖声不绝。
尤其是眼前这座小楼,装修格外精巧风雅。
檐角飞翘,雕梁画栋,四君子八角花灯高悬,长长灯串从三楼檐角垂落,随着夜风轻摇,晃亮一片。
楼上凭栏处,盛装打扮的漂亮女子们或临街抚琴,或半抱琵琶,仙音绕耳,动人心弦。
这便是昭日城内远近闻名的清平乐。
云栖鹤在看见小楼时,面色已是冷了三分。
待进入楼中一层的后房,看着鱼贯涌入的珠翠女子,他更是彻底没了表情。
不过因他面上戴着一只雕刻仙鹤云纹的面具,看不出神情,加上身边乐娘的嬉闹声掩盖,司辰欢一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常。
乐娘们此刻很热情,簇拥着楚川,七嘴八舌道:“青竹,你可算来了,前两天班主还念着你呢。”
“巧了,今晚牡丹姐登场,我们可有耳福了!”
“……”
楚川今夜换了一身天青色绣竹纹衣袍,面上一副纯白面具,腰间缀着同色玉佩,往日的混不吝尽数收敛,举止有度,颇有几分文雅之意。
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架古琴,琴身有半人高,镶金嵌玉,丝弦寒光如练,明明该是艳俗的金玉色泽,在他手中却无端平添几分华贵静美,如天上瑶琴。
他此刻抱琴道:“劳几位姐姐挂念,我还要先去跟班主打声招呼。”
他一走,乐娘们便凑到了司辰欢身边来。
他今夜穿了一身绛红劲衣,同色束腕,面具上绘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桃枝,绽放花瓣的花芯处恰是镂空的左眼所在,更衬出明眸如星。
“小桃花,大半年未见,你跑去哪了?”
“可有想姐姐们?”
司辰欢熟练应和:“想的,自然是想的,许久未听姐姐们奏乐,今夜可要‘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他嗓音含着少年特有的清越,因幼时为了能喝酒多撒娇痴缠,便养成了拉长尾音的习惯,说话间像是无意撒着娇,听得人心里先软了一角。
乐娘们无比受用,笑作一团。
云栖鹤不知何时被迫退到了门边。
他一身冷气,纵使气度高华,也没人敢靠近,只是乐娘们簇拥着司辰欢,不知不觉将两人隔开了许多。
眼看司辰欢被千娇百媚的乐娘们簇拥,云栖鹤陡然生出股无法排遣的烦躁。
有一瞬间,他竟想将司辰欢圈在一处寝殿中。
只做他一个人的小酒儿,不叫旁人觊觎。
意识到自己这可怕的想法,云栖鹤眉宇微蹙,眼中也闪过自责。
小酒儿平生最喜欢繁华热闹,他怎么能为一己之私,竟想把人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