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程弋在法律上仍然是程家的一份子,程家会给他提供生活所需,也不会管他跟谁在一起,但是程弋不能在外以程家人的身份自居,更不能抹黑程家。
程弋把菜放到餐桌上,打开冰箱提前取出冻住的肉放在碗里解冻,然后用新买的菜填满冰箱。
这是宋黎的习惯,从小精打细算、忍饥挨饿的生活让他对填满冰箱这件事有种莫名的执着。
与药生尘不同,药生尘填满冰箱是为了更长时间的宅在家里专注自己的事情,宋黎填满冰箱就是单纯的喜欢这种满满的安全感。
收拾好之后,程弋开始熟练的切菜。
直到他拿起一根胡萝卜,他看了看图片上的菱形,又看看自己切出来的圆形,百思不得其解。
他拿着刀比划来比划去,“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形状呢?”
“也许先切两半?”
不不不,“还是把多余的地方切掉……”
于是那根可怜的萝卜变成了一个长方体。
宋黎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家的时候程弋已经把菜端出来了。
他洗手准备吃饭。
几年前他是想象不到这样的生活的,没有一地的酒瓶子,没有催债的人,家里明亮的像天堂,回到家之后还能看见伴侣做好的午饭。
“怎么哭了?”
宋黎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他看着无措的程弋,明明是很凶的长相,在生活中却出乎意料的笨拙,像一只呆呆的大狗:“我没事,吃饭吗?”
“嗯,嗯,好。”
程弋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欲言又止。
最后怕又提起宋黎的伤心事干脆闭嘴。
宋黎戳了戳方形的胡萝卜片:“这是?”
程弋拉过椅子坐下:“哦,这是胡萝卜。”
“怎么这么小?”宋黎稀奇的看着它,转了转眼睛,“新品种吗?”
“不是啊,它就这么大。”
宋黎脑子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你……该不会把萝卜削成长条切的吧?”
说到一半他就忍不住笑起来,看他这个样子,程弋也知道自己的处理方法不对,脸上一阵灼热感,“味道差不多。”
宋黎笑够了,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口,“我下次教你啊。”
“好,你多吃点。”
宋黎如愿以偿上了Q大的建筑系,最近他一直在忙着准备一个建筑设计比赛,整天都在教室里做模型,白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对了,生尘已经回江城了,你呢?你毕业之后想去哪?也回江城吗?”宋黎状似不经意地问。
江城……
他离开江城已经有两年了啊。
两年间他没有回去过一次,曾经他喜欢飙车,每次不高兴就去飙车,因为他总是不高兴,所以江城都不知道绕了几回,他把郁结留在了江城的路上,可是它们不会随风逝去,每当程弋踏上熟悉的道路,看到熟悉的街景,抑郁的情绪就会再一次缠上他。
所以他从不让自己会想起程家,会想起程方,会想起江城的一切,他出生成长的地方那么美好,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如果可以,他想离江城,离他的过去远远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总是回避药生尘。
不只是因为药生尘是他的同学,也不是因为他没有听从药生尘的安排,自作主张跟父母吵了起来破坏了药生尘的计划,而是因为在药生尘面前他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他的一切都被药生尘尽收眼底,药生尘那双漆黑的诡异的眼睛总能让他回想起无尽的深渊。
但是如果宋黎想回去,其实已经过了两年,他已经忘记这一切了。
“我都行,你想去哪?”
宋黎说:“我想留在京畿。”
他在江城已经一无所有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于是,两颗一无所有的蒲公英决定在新的地方发芽了。
但是有一棵菟丝花不行。
“我是爬藤植物,得找根杆才能活啊,求你了,送佛送到西行吗?我什么都会做的。”
这是得知药院长走马上任第一时间来攀关系的姚星雨。
他已经知道自己当年吃的是山楂丸了,在独自生了一个短暂的闷气之后就飞快地把自己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