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看的叹为观止,药生尘几乎把所有意外都考虑了进去,对每种意外事件都做出了预案,但是有一点:“宿主你不回去吗?你前几天好像报名了兰教授的科研助理。”
兰教授是当前中医药领域的顶尖人物,她不止一心科研,还对新一代的人才培养很上心,在京医大开了一节200人的大课,药生尘在她的课上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每个假期都会从她教的本科生中收两名科研助理,药生尘第一时间报了名。
933并不担心药生尘会落选,开玩笑,谁能争得过它的宿主。
“不回去。”药生尘云淡风轻,“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案件很快移交到更高一级的单位办理,当天接到报案的警察只是一个片区的警所,不具备办理这样的刑事案件的权利,宋黎的家很快就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警察们进进出出,宋黎就站在警戒线外,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察陪着他。
宋天雄死后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更像叶檎高中时期的药生尘,如果他认识金衔玉的话,其实他会发现他变得跟金衔玉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冷硬,原本圆圆的可爱脸庞变得坚毅锋利起来。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只在想,这也许是这个家里最热闹的时候了吧。
其实过了最开始,宋黎对于宋天雄的死内心就没什么波澜了,甚至还有一种隐秘的庆幸,他再也不用照顾他了,也不用挣钱给他还债,宋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像一只从人的手中逃离的氢气球,独自在空中飘摇。
“宋黎先生,我们从您的邻居处打听到您这个学期一直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12月12号那天不是你回家的日期,这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在一边问一边在记东西。
遇到这样的情景,宋黎一个没出社会的高中生难免紧张:“我快要期末考试了,我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想在学校好好复习,等放寒假再回家,所以就提前回家一趟。”
一个中年警官端着一杯水递给他:“别紧张,孩子,例行问话,该说什么说什么就行。”
热水的温度从手流进身体。
“你知道被害人有什么仇人吗?”
宋黎一瞬间握紧杯子,手指动了动,还是说了实话:“他在赌博,欠了人家很多钱。”
“赌博?”小警察一瞬间抬起头,就连一边坐着的中年警察视线都凝重几分,“他在哪赌?你知道欠了多少吗?”
宋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他总来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只是要钱。”
……
宋黎作为发现现场的第一人以及死者的儿子是重点的证据来源。
“每次回家我都会把衣服洗好挂在晾衣绳上,我爸爸每次换衣服就会从晾衣绳上取一件,然后把旧衣服扔在他房间的床上。”
“他不收衣服?”
“不收。”
“好吧。”小警察在笔记上记下,中年警察听得很认真,这是重要线索,根据晾衣绳上的衣服可以推测死者的大致死亡时间。
没办法,宋天雄一直在冷风里晾着,加上时间很长,死亡时间很难确定。
等宋黎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只剩下一抹红。
现在家里被封了,他只能回学校,幸好还有地方可去,宋黎木着脸一步一步往公交站台走,突然被人叫住。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是刚才给他做笔录的年轻警察,“你一个孩子一个人太危险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点原因,主要还是他在走访时听他的邻居说这个孩子很热情活泼开朗,现在宋黎的样子怎么也和活泼开朗搭不上边,虽然他觉得那么一个压榨高中生儿子的爹没什么好留恋的,但毕竟他不是当事人,看起来宋天雄的死对宋黎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他很怕宋黎想不开寻短见,或者出点什么心理问题也不好啊。
宋黎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能回去。”
小警察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顺路。”
路上,小警察一直在给宋黎灌鸡汤:“其实我觉得人还是向前看对吧。”
他没安慰过人,说话都是干巴巴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看你马上就要高考了,等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好日子在后头呢,对吧,等你以后再看现在就会发现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叶檎高中的人都知道了宋黎的爸爸被人打死了,是谁开始传的并不清楚,等宋黎发现的时候几乎全校都知道了。
上课的时候程弋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停留在宋黎身上。
他那么孝顺、那么单纯、那么善良、那么柔弱,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噩耗呢?
晚上,他敲响了312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