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噔——
哐——噔——
哐——噔——
一手掀开“幕布”,屋门大敞着,堂屋一览无遗,冻僵的宋天雄躺在他最爱的沙发上瞪着眼睛,周围还有散落的啤酒瓶子,都□□涸的黑色不明物质粘在地上。
宋黎一下跌坐在地上,手臂也无意识地垂落在身旁,灰白的床单没了支撑又刷的落下来,挡住了宋黎直勾勾地视线,也挡住了宋天雄牛大的眼睛。
哐——噔——
哐——噔——
哐——噔——
原来是木门被寒风吹着撞到屋外的窗台上,又弹回去撞在门框里的声音,怪不得耳熟,这是他每个周末端着盆进进出出都能听到的声音,只不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有规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黎全身都是凉的,脸、手、腿……身体的温度几乎要与寒风一致,好像他才是那个死人。
他颤抖的想要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取出口袋里的手机,试了很久才成功。
他眼前就是那成灰白的床单,他根本不敢掀开它,根本不敢回忆刚才的一幕,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冻僵的手指在联系人里划拉几下就到底了,零星的几个人,他下意识点开了那个最可靠的人的名字。
药生尘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很稳重又带着一点莫名的关切:“喂?”
宋黎好像才从地狱回到人间:“生尘,怎么办啊?我爸爸死了。”
他张着嘴,冷风呼呼往嘴里灌。
药生尘好像也有一点震惊,“什么?”
原来就连他这样的人都会有无法掌控的事吗?
不过药生尘很快冷静下来:“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他还是原来有点严厉的样子:“时间、地点、怎么发现的?”
一听到他这么熟悉的语气,宋黎总算找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今天上午我回家收拾家务,一进来就看见我爸死在我家堂屋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在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风一吹生疼生疼的,这种疼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活着。
“打电话报警。”
“好好,我打电话,我报警。”宋黎现在只能听指令办事。
接线员接起:“喂,您好……”
宋黎磕磕绊绊地,像一只刚会说话的木偶:“我报警,我爸爸死了。”
接线员顾不上被打断的开场白,快速又清晰地问:“您在哪?我们马上出警。”
宋黎:“对,地址,西葫芦巷577号。”
“抱歉,西葫芦巷是哪?”
宋黎才想起来他们巷子早就改名了,“忠义巷577号,东区北。”
没一会,药生尘又接到了宋黎的电话,他很快就接起来了:“喂?你现在在哪?”
宋黎早在紫菀杯赛前辅导的时候就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很会回答问题:“我在院子里,坐着。”
药生尘一步步下达指令:“能站起来吗?能站起来就出去,去门外。”
“好。”宋黎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双腿站起来,刚刚在地上坐了半天,他的腿已经麻了,又疼又痒的感觉直直往大脑里窜,即使这样,宋黎还是忍着往门外挪。
“我现在到了,怎么办?”
“你们家在巷子深处吗?”
宋黎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药生尘听不到,“在!”
“那你去巷子口等警察,免得他们不好找。”
“好。”宋黎就一步步往巷子外挪。
江城今天是个大晴天,天很蓝,巷子又窄又长,大概只有一辆半小轿车的宽度,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风口,宋黎很瘦很轻,以前和程弋谈恋爱的时候程弋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抱起来,他站在巷子里几乎要被风吹走。
但是他很坚定地执行药生尘的指令,就像他以前跟着药生尘学数学的时候,很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从不提出一句疑问或者反驳,因为药生尘是天才,他什么都会,他说的都是对的。
逆着风,宋黎穿过小巷,直直往阳光普照的出口走去。
被阳光照到的那一刻,宋黎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第二条生命,“现在好多了,生尘。”
不一会,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来了:“你就是报案人吗?”
“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