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院内,一朵洁白的花瓣轻飘飘地落到桌面。
在全力赶路的情况下,阳雪半日便到达了主公宅邸。隐早有准备的等在门口,见她到来先是鞠了一躬,随后开口说道:“生柱大人,请跟我来。”
这次走的路线与以往不同,隐沉默的带着阳雪走过数个拐角,最后停在一扇半开的房门前。
即使站在门外,也能闻到从房内弥散而出的浓重药味。阳雪站在门口停顿几秒,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妙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迈入房间。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被褥中浑身缠满绷带的时透无一郎。
上次见面活泼的少年此时面色惨白,即使裹着厚厚的绷带也能看出其下晕染的血色。他皱着眉,即使在昏睡中身体也不安稳的微微抽动。
阳雪放轻脚步走到时透无一郎身边,无声地注视对方身上的伤痕。
“哒——哒——”
房间内另一扇拉门外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产屋敷耀哉在孩子的搀扶下从门后走出,看到阳雪时毫不意外的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阳雪,你来了。”
制止对方下意识行礼的动作,产屋敷耀哉垂眸看着时透无一郎道:“这个孩子被发现时,倒在他哥哥面前。”
示意阳雪坐下,产屋敷耀哉回忆起天音和他说的画面。
“当时天音收到鎹鸦带来的信件,无一郎在信中说,哥哥终于同意他加入鬼杀队,于是天音决定,天一亮便立马上山。”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前一天的晚上,鬼袭击了在家中睡觉的他们。”
随着主公缓慢而又清晰的描述,一场由鬼制造的悲剧,如画卷般在阳雪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一个蝉鸣不断的夜晚,或许是因为太过炎热,时透兄弟躺在榻榻米上怎么也睡不着。再次翻了个身,时透无一郎从床上坐起,拿起放在一边的圆扇对着肩颈不断挥动。
带着热度的风吹在脸上,不仅没有让他好受反而更加闷热,时透无一郎挥了几下扇子便泄力地将它一扔,四仰八叉地倒向地板。
“那边有凉水,你这样像什么话。”
时透有一郎同样皱着眉坐起,看弟弟这样嫌弃的用脚蹬了蹬,示意他跟自己来。
“哗啦——”
被高温浸染些许温度的水从头浇下,带走几分酷暑的躁意。几滴水珠攀附在少年的下颚,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落到形状分明的锁骨,又慢慢从白皙的胸口滑向更深处。
“好了,喝完快点睡。”
时透有一郎放下大木勺走到门边,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弟弟。时透无一郎应了声,喝了几口勺子中的凉水,才念念不舍的放下木勺。
真是的,本来就很热,外面的蝉还一直叫,吵得人睡不着。时透无一郎有些任性地想着,等天亮了,他一定要把那些烦人的虫子全部抓住。
等等,蝉鸣呢?
“无一郎!躲开!!!”
时透无一郎睁大眼,眼前的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哥哥面露恐惧地说着什么,动作极大地向他扑来,哥哥身后,一个面容丑陋的男人站在门边,大笑着高高举手。
“咣当——!”
似有微弱的绿芒闪过,时透无一郎在外力下往后倒去,后背撞上地面,细密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意识,他下意识环抱住怀里的哥哥,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
站在门口的男人,不,应该是鬼,面色不耐的踏进木屋,伸出一只尖利的鬼爪掏了掏耳朵。
“蛤?居然没断吗?算了,不管那些,快点去死让我填饱肚子吧。”
时透无一郎呆楞地低头,时透有一郎趴在他怀里,捧住受伤的手不住颤抖。借着明亮的月色,他看到了无数鲜红的血液,脑海中不断颤抖的弦定住,然后猛地绷断。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模糊,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嘶吼着叫他冷静,待他回过神时,鬼已经被大卸八块。太阳姗姗来迟的升起,金色的阳光从云层间洒下,被无数工具固定在地面的鬼发出解脱般的叹息。
无一郎看着鬼化为尘埃消失,死死抓住斧头的手无力松开,任由它掉到地面。
要回去,找有一郎……
阳光照在摔倒在地的无一郎上,显出一种残酷的温柔。他用尽全力伸手扣住地面,拖动无力的身躯向前爬行,以往近在咫尺的距离此刻犹如天堑,不知爬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倒在床铺上的哥哥。
时透有一郎表情苍白,侧脸朝下倒在床铺中,失血过多让他精神恍惚,无一郎进来的动静也只是让他眼神微微一动。
不知为何,时透无一郎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像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沉重的身躯像是注入一股温热的东西,让他得以挣扎着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哥哥的手。
破损的衣服被他的动作向后拉去,戴在胸口的护身符没了阻拦从颈间掉出,散发出微弱的萤光,无形的力量自二人双手交握处传递,缓慢治愈遍体鳞伤的时透兄弟。
天音赶到时,就看到兄弟二人皆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床铺之上。
“天音说她被吓坏了,连忙去查看他们的脉搏,幸好虽然受伤颇重,但哥哥弟弟都坚强的活下来了。”
产屋敷耀哉眉眼微弯:“是你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