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上,明媚的阳光并不像人一样区分高低贵贱,它毫不吝啬地照到了这片已经被横滨抛弃的区域,给地上的人们带来了难得的温暖时刻。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好日头下,擂钵街仍然呈现出来的是一片死寂的氛围。
建筑腐败不堪,随处可见的破败的房屋,有的上面残留着它们经历过弹火的痕迹。行走在这里的人似乎并不适应好心的阳光,他们穿着廉价的衣服,纷纷埋着头,像是生怕被人注意到一般快速走过,等到身影重新回到黑暗才松了一口气。
阳光透过一小扇窗户射了进来,试图将满室的黑暗和血腥味驱散,穿着皱皱巴巴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长叹一口气,端起咖啡准备抚慰一下自己忙碌了一整天的身体——如果没有某个小鬼说话。
“哦~森医生,你居然把胡子刮了。”
拖着长长的尾音,长着一张和魔鬼心灵完全不符合的精致脸蛋的小鬼站在房间里唯一不会被太阳照到的角落,他的下巴抵在架子上,懒洋洋地开口。
森鸥外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然而在熟悉他的太宰治眼中却只觉得不怀好意。
“就算是我,也不想总是用邋遢的面目与恋人相见啊。”
恋人两个字被男人含在唇间,他多情地蹙着眉,仿佛其中有无尽的情深谴绻之意。
太宰治啧了一声,神色阴郁地转过了头。
真恶心。
门外突然传来了风铃叮铃叮铃的声音。
当然,这个过于富有浪漫气息的东西自然不会是屋里隐隐约约透露出针锋现对的一大一小安排的,至少在半个月前,它还没有出现在这个诊所。
而诊所的主人听到声音后就将咖啡放下,眼含笑意地注视着门口。
——“林太郎!”
一个身影径直地扑在了他的怀中。
狠狠吸了一口恋人怀里的气息,短发少女这才满足,她双手环抱住森鸥外的腰,将头靠在对方的胸膛,娇哼地抱怨:“写论文真的好累哦。”
年长的恋人拍了拍她的背,不负所望地轻声安慰道:“辛苦了。”
角落里的太宰治冷眼看着恶劣的大人扮演着所谓三好男友的戏码,而他怀中的少女却丝毫看不出恋人眼底深处的算计,正在因为恋人的安慰故意皱着脸地讲述即将毕业的辛苦,以此能够得到恋人更多的安慰。
此时的诊所没有其他客人。
太宰治又将视线移向门口。
两米多高的男人伫立在那里,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拦截了可能会降临于此的全部恶意。他毫无波澜的双眼死气沉沉,只在注意到他视线的时候抬起眼皮并且精准地扫了一眼太宰治的方向,其他时候都只是注视着森鸥外怀中的少女,就像是一座不会动的人型雕像。
然而在场的三个人中恐怕只有青鹿菜菜会认为这样的他和雕像一样无害。
“弗兰肯斯坦,快过来啊。”
仿佛这才发现他居然没有跟过来,青鹿菜菜回头向他挥手,而沉默的雕像得到了主人的呼唤,一步一步来到她的身边。
在他行走的过程中,或许是因为没有控制好,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控制,丝丝闪电随着他的动作溢出,似乎能灼烧一切。
太宰治看见中年男人暗红色的眸子越发幽深。
然而森鸥外只是低下头摸了摸小恋人的头发,不动声色。
“菜菜。”
弗兰肯斯坦声音干涩难听,像是受过什么伤,他蹲下来,和凶恶的外表不同,神情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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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锵锵!”
青鹿菜菜从弗兰肯斯坦手中接过购物袋,兴奋地将里面的大衣拿出来,发出电视开奖般的恋爱声音,昂着脑袋等待夸奖。
“看,我精心挑选的衣服!”
而恋人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这是给我买的吗?”黑发红眸的男人脸上带着意想不到的惊喜,他轻笑了一声,勾起唇角看着她,声音低沉:“谢谢菜菜。”
被恋人低沉的声音闹了个大红脸,青鹿菜菜将衣服塞进他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嗔道:“快去试试嘛。”
她看见这件大衣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林太郎!
森鸥外纵容地走进里屋。
青鹿菜菜:嘿嘿。
她捧着自己发烫的脸蛋,忍不住出声:“好喜欢林太郎啊~”
长得帅,人又好,交往了之后还很听她的话。
真不愧是她辛辛苦苦追了一个月才追上的男朋友!
虽然只是个擂钵街的地下医生,但是青鹿菜菜知道他的医术很好,来来往往那么多病人就好像没有能难倒他的病一样。
医术这么好却愿意在这里给人看病,林太郎真的太好了吧。
站在她旁边的弗兰肯斯坦似乎没有听清,他低下头,视线落在了她红通通的脸蛋上,皱眉:“菜菜,生病?”
之前见过少女这副模样的男人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