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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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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发还没白的人苦口婆心劝说着:“小殊啊,你快上去吧,阿园闹着要自杀拿刀砍自己啊…哎呦,这可把人急坏喽。”

人群里很快有人附和。

“说不定是人家夫妻闹别扭了,小殊你快去劝劝,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傻孩子你昨晚上去哪了啊,可给你爸担心的。”

“就是嘛,过年哪能不着家啊。”

“这就是你不懂事了。”

……

刘殊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

好疯狂的世界。

人为什么要这么无望的活着。

人群里不断腹诽,络绎不绝的责怪和呵斥被放大,混合着楼上男人和女人的争论,整个人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自若。

“闭嘴!”

他忍无可忍的怒吼。

不敢想昨晚如果自己没有逃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重重叠嶂的身体被他撞到一边,心里已经全然没有尊老爱幼这个信念,去他妈的尊老,去他妈的爱幼,从这个地方长大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根本没有值得他客套的。

如果他们可以去死就好了,如果自己不被奴役就好了,为什么生活中那么一丝丝的希望那么虚无缥缈,他永远都把握不住机会,只会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声源离自己越来越近,门口乌泱泱的人都不敢向前,怕那一把菜刀随时可能会指向自己。

刘殊暴力的把所有人拽出家门口,不顾那些因为摔倒的讨伐声,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关上大门。

他瘫坐在地上,抬头环顾一圈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几乎全部的家具都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一场恶战。

“不觉得丢人吗?”刘殊的声音顿时沙哑至极,自己也在怀疑真的是他发出来的吗。

“刘殊!你也觉得我得了怪病该死吗!”贾碧园双眼猩红,菜刀偏毫不差的抵在脖子上,但却始终没有下手。

这让刘殊一瞬间想到尚舒的嚎叫,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腿软的扶墙站起,语气里是快溢出的嘲讽,“不,该死的人是我。”

在一边干瞪眼的刘丈泉添油加醋:“你们都想寻死是吗,那就去死吧!没人拦着你们。”

贾碧园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菜刀直挺挺掉到了地面上,把发霉的地板划开一道口子,留下了岁月无法填补的痕迹。

全身不停颤栗,双手抱头大哭,在她以往无数次抽烟都没有当下来的痛快,眼泪汇聚成的汪洋淹死了刘殊的耐心,他不想去哄这个母亲,他只感觉到了绝望。

还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家人。

“你什么时候的票?”刘殊没有理会贾碧园的哭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和刘丈泉讲话。

“你很讨厌爸爸吗小殊,大过年我不回家能去哪啊。”刘丈泉说。

“爱滚去哪去哪,赶紧走。”刘殊能听见身后被街坊邻居拍门的声音,像是丧尸围城一样攻打。

“听说你在烧烤店打工赚了钱,但是花在住校上了是吗?”刘丈泉的语速减慢,“你才十五,没有到能打工的年龄,人家老板是在法律的边缘帮你,花自己的钱给你发工资,你不补贴家里反而拿去住校。”

“我一个人那么辛苦养着你们妻儿俩,这就是你见到爸爸的态度吗,小殊。”

刘殊拍着胸口咳嗽了两下,“得了吧,你在领导面前受了委屈就把火撒在老婆和儿子身上。”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刘丈泉暴露本性。

贾碧园急忙趴跪着挡在父子两人中间,张开双臂防止他们靠近,“都别吵了!”

“您不是想死吗?”刘殊觉得眼前这一幕特别滑稽,畸形的父爱,凌乱的母爱,而他现在还能四肢健全的对质。

这个世界最大的仁慈。

就是不要让一个痛苦的家庭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贾碧园顷刻间噤声,安静的像只鹌鹑。

“钱已经交了,高中三年的,你难道要闹到校长办公室吗?”

刘殊没有给刘丈泉反击的机会。

“你要是敢去,我可以不嫌麻烦的把你腿打折,班也不用上了,一起待在这个恶臭的房子里苟活吧,总能解脱的。”

刘丈泉看样子被气得不轻,“你敢!”

“我敢吗。”

刘殊自然的绕过发呆的贾碧园,把掉在地上的菜刀提了起来,俯视看着面前的父亲。

“试试就知道了。”

刘殊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他敢或不敢,他现在每次打架都有刘丈泉的影子,这个腐败的基因通过血脉在存活。

刘殊想放干自己的血,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每一寸皮肤、每一缕青丝、每一流目光,都是眼前这两个人赋予给他的,就算把自己活剥生吞,那都不过是赎罪。

他把已经痴傻的母亲捞起带回房间,看着一身廉价西装的父亲在沙发上搓脸,无数次厉骂天道不公,不明白凭什么给自己这种剧本。

无助的望着原本拿胶带粘合上的门,现在大开,玩偶都被撕扯开,棉花散落满地,佝偻着脊背捧着它们重新塞进玩偶套里,取出抽屉最里面的针线开始缝补。

第七次针尖扎到手后,刘殊放弃了,麻木的把它们全部小心翼翼放到红蓝相间的超大号塑料袋里,在刘丈泉施压的眼神下疲倦不堪的踏出家门。

艾封儿这个点应该回来了吧,她以前缝过衣服。

刚回到出租屋的艾封儿看到刘殊先是一愣,在看到对方一脸黑线的表情后明白了什么,只是接过被装的满满当当的塑料袋。

“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艾封儿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或者我把冷浑犹喊过来?”

“都不用,我有点困了。”刘殊想靠睡觉逃避。

艾封儿拿他没办法,只好给刘殊递了毛毯,自己在一边捣鼓手机一边穿针线,虽说也被扎了几下,但比刘殊手艺好了很多,手法也更稳。

这一梦刘殊睡得很不踏实,额头冒出了些细汗,具体内容在醒来后已经记不清了,人的大脑会自动屏蔽过于痛苦的事情,估计梦里他过得也不好。

缝娃娃不是很难的事,技巧掌握了上手很快,一下午的时间艾封儿就完成了工作量,顺便把自己被弄脏的衣服也给洗了,刘殊就那么倚靠在门边看着重启大脑。

“你这是被菜汁弄脏的吧?”刘殊的表情有些严肃。

“别人不小心泼身上的,没事。”艾封儿安抚他。

“都给你泼成扎染了。”刘殊不吃她这套,很铁面无私的形容出来。

亲戚家的女儿格外讨厌艾封儿,偏偏又被家里恃宠而骄,从初中开始就不断对她实行孤立,觉得对方吃他们家的,住他们家的,简直就像个寄生虫,在背后故意造谣引起众怒。

“以后不会有来往了,今年是最后一次。”艾封儿再三朝刘殊保证,她也怕这个弟弟干出什么事来,“回去吧,刘殊。”

“嗯。”

他做到了艾封儿的话。

又在那个锁不上门的房间里盯着镜子。

看到了比夏天还要瘦的自己。

凋谢的身躯封印在塑料袋的玩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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