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晚上,远处灰蒙蒙的天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Us:怎么不玩联机?
幽灵:玩过,队友太累赘
Us:好厉害哦
幽灵:……
幽灵:那你呢?
Us:不玩,没意思,就喜欢看些降智小视频
幽灵:智商条还剩多少
Us:轻轻松松240
幽灵:好厉害哦
Us:滚蛋,你是本人吗,被盗号k1
幽灵:不像吗
Us:不像
冷白的光打在冷浑犹脸上,衬的面部轮廓更加硬挺,但却始终包含着一种道不明的不快。
幽灵:我比你大
Us:?不是吧
幽灵:我一月份
Us:就三个月,不要斤斤计较
幽灵:三个月尸体都腐化了
Us:那东西本来就保持不了原样多久
Us:基本上死后放冰箱冻一到两个小时,再取出来,那个口感棉沙沙是最好的
幽灵:看来你还挺有经验,死者有寄生虫怎么处理
Us:问诊费二十一次,看你是新手就打个九折
幽灵:尊老爱幼
Us:15岁的大爷
Us:具体几号
幽灵:1月1
刘殊挑了挑眉,这家伙还挺会挑日子出生。
Us:我听说这天出生的孩子特别聪明,你聪明劲藏哪了我没发现
幽灵:被封印了
不着调的扯皮,掺目忍睹的作息,以及第二天十点多醒来冷浑犹get了刘殊同款黑眼圈,他依旧雷打不动的继续去甜品店兼职,林琼不禁多次感叹人生悲苦。
晌午是店里一天人流量做多的时段,冷浑犹颇有些打白工没钱拿的怨气,他现在只能一只耳戴着耳机听对面的动静,一只耳去关注客人的点餐,恨不得多长八百个脑子。
手里攥着记菜本,恍恍惚惚的贴在后厨的墙上,揉着太阳穴到后街休息。
对面的少爷还在不断发牢骚。
“烦啊,连我卡都停了,现在是彻底孤立无援了。”
“冷浑犹,你不会真不来机场接我吧,有这么多年的感情靠我的辛苦维持。”
“很多事情都想不通,如果你爸死了剩余的债要你还,你现在兼职赚的钱连零头都没有,这不是纯纯胡扯吗,要是我就撂挑子不干了,这还有什么可活劲。”少爷的声音语调有些高亢且严肃。
“你不要完全当哑巴,好歹‘嗯’一声,如果不是有背景音差点以为你关麦了。”像是思量了一下,又补充道,“林姐不会狠毒到毒哑你的,你很有价值。”
“嗯。”冷浑犹淡淡回应。
对方丝毫不在意他这幅样子,“记得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个同学吗,他投的那只股票涨了。”
冷浑犹还是静静听着,他觉得自己体内的能量槽快耗空,路过的行人不再是普通人的模样,他们带着一种兔子的头套,就算身体是在向前行走,但目光死死盯着他。
血红色的眼珠子不会转动,定时炸弹埋葬在每个生物的心脏里,倒计时随着泵射,冷浑犹认命一般的双指间夹着烟,眼眸在烟雾缭绕间看不真切,手腕微微脱力。
这种地方通常不卖什么好烟,因为没产商愿意进货,也没人随随便便就买得起,剩下的东西除了呛还是呛。
少爷那边估计是有人来了,仔细听可以听到房门因为厚重推开的响声,伴随着一道女声一起降临。
冷浑犹在脑海里思索了会,冰封记忆的冰层才被撬开,少爷有个比他大四岁的姐姐,姓费,名为沁淑。
“费总问你去不去玩车?”
少爷不顾形象的在懒人沙发上倚靠,“不玩,到时候车撞了都没钱重买。”
“被蹉跎的很可怜嘛,”费沁淑语调里很轻松,像冷浑犹之前听过一首曲里面歌手的嗓音,故事被娓娓道来,“是该好好治治你的叛逆。”
“叛逆怎么,这叫个性,谁想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就一副装出来的老练样。”话里话外都是不爽,但语气放的很无所谓。
对于费沁淑而言,这个弟弟的尿性她已经被毒害了十六年,所以早就对于这些话免疫,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姐姐,或许是因为提前和公司有挂钩,她自己也忘了原来是什么样。
“是吗,那你在闭关期间不介意再陪姐姐看一遍《大空头》吧。”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
少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部电影少说七八遍,多则十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人能看那么多遍都不腻。
“错了,我闭嘴。”少爷说。
费沁淑摆了摆手,“吃力不讨好,我要去准备报告了,你自己待着吧,都十六岁了还这么倔。”
紧接着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
“多活了四年像多活了四辈子。”少爷无奈吐槽。
冷浑犹沉默寡言的从口袋掏了颗柠檬糖出来,逐渐恢复理智,“你真打算过来?不怕被打断腿吗。”
“怕,我晕血。”
“来了住哪?”冷浑犹问。
“让我姐租个房,她应该不会让我惨到睡街头吧,我看有人在群里说还挺好玩。”
看吧,有钱人看什么都是有趣的。
“说不定。”这个群和普通人貌似不是一个消费水平。
“别咒我,她不资助的话我直接的钱也够撑一段时间,省着点每个月花三千到高中毕业应该可以,实在不行我给你付房租,让我打个地铺。”
冷浑犹在脑子里做着计算题,三十个月,一个月三千,差不多九万块,这还只是少爷平时零花钱的剩余部分,把他卖了抵消给债主都不值这么多,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愧是鸿沟。
哪个普通人的零花钱三千,大学生生活费都比这少吧,少爷的底层常识可以给补习一下,顺便让刘殊跟他讲讲防诈,也能捞一笔。
什么捞不捞的,他又不是在赶海。
“会睡不习惯的吧。”冷浑犹出声。
“嗯…卫生环境好点就行,我没那么矫情不挑这些。”少爷还是犹豫了一下。
往常他从未体会过冷浑犹的生活,他们能够相识一场也是天命弄人,太草率了。
“你明天是不是有事?我越想越不明白了,前几次我去找你,你也没有推脱,怎么这次都要元旦了店铺都不营业了你不来了,一看就是有事瞒着我,跟你爸有关?”
少爷就是少爷,任性到可以直白坦荡面对一切不顺。
冷浑犹找了个垃圾桶把烟掐了,刚抽没几口就受不了,糖和烟里面注定要舍去一方,但他偏偏就是想找那个平衡点。
“嗯,和别人去市中心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