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情绪的跨度太大,他还没学会怎么合理缓解。
林琼东张西望都没有看到刘殊的影子,今天是他第一次上台和观众熟悉,她特地给留了十分钟的热长时间,现在找不到人有些着急,只能去问冷浑犹,“小殊没跟你在一起吗?”
对面的人明显呼吸急促了一下,“他应该很快就上来了。”
“你们该不会闹什么矛盾了吧。”林琼模仿老狐狸一样的语调。
“没有。”
她的余光突然瞥见迟迟未来的刘殊,急忙上前,刘殊全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但眼眶有些发肿,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林琼,拿上吉他没有说话就上了台。
底下的消费者有些是旧面孔,有些是自己瞎逛找来的。看到有人出现在台上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少年微微调整麦克风的位置,手指在弦上转换,登台的第一曲都是需要自己准备,往后的大部分都按照顾客的喜好点,这个环节是让他们了解不同驻唱的实力如何。
随着吉他的前奏结束,进入清唱。
Put your make-up on
Get your nails done
Curl your hair
Run the extra mile
Keep it slim so they like you
……
场子在开口的那一刻寂静无声,除了歌声没人会选择插嘴,都在看着这个新人。
Take your make-up off
Let your hair down
Take a breath
Look into the mirror at yourself
Don't you like you
Cause l like you
这首是Colbie Caillat的《Try》,算是刘殊比较喜欢的一首之一,主要还是简单好唱,对于吉他的弹法也没有太高要求,偷懒和耍无赖这两件事他已经炉火纯青了。
观众一时间没有缓过来,他们平时一般听摇滚居多,这种抒情的不多见,在学校上一周课的大学生与工作一周的苦力舒心了不少,从酒吧回家的人要不是累瘫了就是有落差,而刘殊刚好缓解了这一点。
林琼颇为欣赏的看着台上的人,刚想转过头夸冷浑犹眼光不错几句,就发现这家伙还没上台就调起酒了,对面坐着的是两个穿包臀裙的女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脸上的笑有些扎眼。
也不知道是在逃避赌气,还是对于钱太渴望了。
刘殊开口询问大家想听什么,一瞬间又掀起浪潮,此起彼伏的回应他听的有些晕头转向,索性就走下台去了一个刚刚叫的最欢的酒桌旁。
把话筒对着一个男生,“你想听什么。”
对方的脸被各色的灯光打的看不清,只能隐约可见轮廓,他凑到刘殊耳边轻声细语着,把耳朵搞得有些痒。
不远处的冷浑犹像砧板上的鱼,被人不断逼问联系方式,只能无奈说工作不允许,好似两个查户口的。
“小帅哥今年几岁了。”
“十八。”
狗屁,连十六岁都没满,三年起步。
“是大学生吗。”
“不好好学习,没考上。”
这个倒是有几率。
“没事,你长了张这么秀色可餐的脸,就算不上学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小弟弟要不要陪姐姐喝酒,付给你双倍的钱。”
“老板不允许私自加价。”
当初因为冷浑犹人缘太好,不免有想一掷千金的顾客,为了保护他没办法才设置了这个规矩。
其中一个甩了甩秀发,“别这么无趣嘛,要是再这样我们只能去找别人了。”
“比如你们今天新来的那个,唱歌唱的不错,长得也可爱,适合包养起来。”
这话让冷浑犹心里不满的“啧”了声,一想到十几分钟前在卫生间门口的对话,要是刘殊也那样对别人说过,他甚至不敢想那是个什么场景。
“老板没给他安排调酒的活,在我这里不要提别人。”冷浑犹带了些怒意。
对方倒是没有察觉到,只觉得是吃醋不满,“哎呦还生气了,别着急,姐姐现在还是喜欢你的。”
忙活完已经是一点多了,凌晨场不是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后期除了上次见过的阿烈是鼓手,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键盘手辛皖丰,一个是电吉他王思鹏,对于刘殊的加入都表示欢迎,调侃终于有人可以和冷浑犹争门面了。
两人重新穿了校服从后门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情舒畅了几分,刘殊刚想从口袋拿糖,就发现在来的路上吃完了。
一个铁盒举到他面前,是药店润喉糖的包装。
“吃点吧,缓缓。”
几个小时的嗓子消耗确实让刘殊有些吃不消,也就领情拿了一盒过来,冷浑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你说的那个五百作数吗。”
嚯,合着在这等着他呢,给一个枣扇一个巴掌。
“作数,怎么你很急吗。”
“没有,我给你三百你能跟我抱一下吗。”
这下轮到刘殊傻眼了,他疯了吗,是疯了吧。
三百?
抱一下?
这两个词是能连接在一个句子里的吗。
“你别反悔就行,转账。”刘殊说。
两人一句都没有的聊天框显示了一个红包,一点开是三百元,这钱赚的比唱歌还轻松。
“现在抱吗。”
“先欠着吧。”
冷浑犹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突然就想跟对方产生联系,突然就想有肢体接触,突然就不想他们的聊天框看着冷冰冰的,明明他也不是什么大款,可心底就是没来由的烦躁,现在至少刘殊和别人在交际的时候,抱住他,说这是他欠下的。
殊不知刘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表明云淡风轻接受速度很快,但心里最深处的难堪在和此刻的三百块打架,放在以往他会顺带骂一句神经病,此时却一声不吭,鬼话都憋不出。
就像一句歌词。
——也许早已恋上共绑匪苦海慈航。
他们都是变相的斯德哥尔摩,不停沦陷在自我与他的漩涡,猜忌、浮空、瓦解,最后拖着满身劣迹,再次裸露的展示给对方看自己的享受和爱。
“你打算怎么回去。”冷浑犹把角落固定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刘殊又亮了亮手机的转账界面,“走回去,不然你给我打车回去吗。”
“你不骑自行车?”
“平衡感不好小时候摔出阴影了。”
对方听见这个回答笑了笑。
冷浑犹看着他这幅样子也不急回去,两只手扶着自行车,在已经连路灯都快灭了的街道上走着。
“你最近好像没怎么抽烟了,我就刚开学看到一次。”
“吸烟伤肺,我惜命。”
刘殊轻蔑的看了一眼,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打架的时候这个道理就不成立了,你还怪善变。”
“就当你夸我吧。”
冷浑犹就住西区,离家很近,走几百米就到了。
“上去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好梦,新同事。”
一个上岗第一天就差点闹掰的新同事。
刘殊,你对于感情试探的方式好像有些激进了,哪一个正常人会受得住这样。
但冷浑犹好像也没太大反应吧,除了骂一句他还给了你钱不是吗,你的命再怎么说也比你妈好。
他站在房间的窗户口,黑眸显露晦涩,仿佛黏在了刘殊的背影上久久分不开神,乐正容卓趴在房间的桌子上摆弄着那盆多肉,嘴角的笑意越发阴险,语气里带了些许震惊:
“没想到你还能真找到合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