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月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心想,这位仙君长得真好看啊,他要是知道自己也是妖怪,会像杀死虎妖那样一剑杀死自己吗?
那把飞剑刺穿身体也像那把匕首一样冰凉吗?
长睫低垂,遮住了眸中的思绪,等再次睁眼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里全是茫然像是被吓懵了,整只崽看起来有些呆,眼睁睁看着那把刚刚捅穿了虎妖却没有沾着一点血迹的剑上移,尖利锋锐带着淡淡寒意的剑尖直勾勾的对着自己。
好像下一秒就会刺穿自己的身体,段望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如果这位仙君用那把好看的飞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他一定会...
会什么呢?
还没有等他想出什么结论,
下一秒,束缚自己的绳索被割断,坠空感袭来,就在段望月以为自己会狠狠摔在地上、再被那把飞剑狠狠贯穿时,他落入一个带着淡淡凉意闻着却有股香香的怀抱。
浓郁的血腥味熏得麻木的鼻子突然闻到这股完全不一样的气味,忍不住想要闻到更多,不管不顾的像只小猫似的往仙君怀里拱,动作间身上污浊的血轻而易举的把仙君洁白的法衣染上一层鲜艳的红。
箫沅被怀里小孩的动作蹭得一愣,他常年和医院里的病人打交道,很少和小孩子有什么接触,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慢半拍的抬起手在小孩背上有些生疏的轻轻拍打,柔声哄:“不怕不怕。”
根据他赶来看见的那幕,轻而易举的就能推测出小孩是被那几个大汉拐卖的,若不是这虎妖出现,怀里轻飘飘的小孩下场不会好到哪儿去。
箫沅冷眼看过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几个大汉,他们得祈祷自己死得够快,不然萧沅真的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一人给几剑——他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拐子。
收了本命剑,垂眸看着小孩双手揪住染了血色和灰尘的衣襟、以及小孩身上黏糊糊的血腥味,顺手给自己和小孩施了个除尘诀,身上的污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反正现在也还没有找到主角,送小孩回家也是顺手的事。
这样想着,箫沅垂眸问他:“家在何处?”
段望月头上依旧罩着兜帽,只不过兜帽歪歪斜斜的虚罩着,露出大半张脸,眼睛大大的紫葡萄一样又黑又圆,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对自己柔声细语的仙君,有些无措。
他下巴有些尖,整只崽看着瘦瘦小小的有些营养不良,身上的血迹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灵敏的嗅觉得到了缓冲的余地,肚子上的伤口恢复的只剩淡淡的粉色的痕迹。
从小到大,段望月因为这个特殊的体质遭了不少罪,但现在,段望月突然有点喜欢这个体质了——因为眼前的仙君。
悄悄按了按小腹,没有温热的血迹从伤口里流出来悄悄松了口气。
只要隐藏得好,他就不是异类 ,不是怪物。
段望月稍稍仰起头,张张嘴刚要回答,一阵带着浓郁夹带着妖兽血的腥臭血气的风顺着鼻腔直蹿脑海,修仙之人五感敏锐,箫沅也觉得这味道实在不好闻,默默抱着怀里的小孩几个腾跃立在高高的树梢上。
箫沅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段望月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抓住兜帽不让它乱飞,然而他动作再怎么及时,箫沅依旧看到了那对莹润小巧的角,看小孩的神色也变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不是普通的人族小孩,而且,这是系统说过的北方。
换一句话说,就是——那个以后会把他片成骨架的徒弟,他找到了。
就在他怀里,小小的、轻飘飘的一团,脆弱的好像一手就可以捏死。
段望月揪住兜帽,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隐藏的秘密还没有开始藏,就被发现了,微微仰头只露出尖细的白嫩下巴,声音微不可闻:“没有家。”
眼前的小孩还没有自己腿长,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兜帽笼罩,揪住兜帽的手没有这个年龄段小孩的肉窝窝,看起来小小一只,格外惹人怜惜。
但他看不见的地方,段望月眼尾微粉,瘦瘦的脸颊上也泛起兴奋的粉色,像是在回忆什么愉悦的画面。
萧沅微愣,也是,龙傲天的身世不都是凄凄惨惨,说出那句经典名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一路获得各种机缘疯狂打脸的吗?
他看着此时尚且不到自己腿长的小龙傲天,心想,要是这个小崽子不好好听自己的话,他不介意自己当个严父,对于以后要毁天灭地的小崽子,他不介意让对方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毕竟棍棒底下出孝子。
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你叫什么名字?”
“段望月。”
萧沅重复了一遍小龙傲天的名字,他本来就怎么对段望月说‘你可愿拜我为师?’但脑海中突然想起自己下班路过幼儿园时,看见小豆丁背着小书包欢欢喜喜的往蹲在地上的母亲怀里撞的场面,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举动。
于是,萧沅足尖轻点,安安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时,顺手把怀里的小崽子放在地上,然后很有仪式感的蹲下身,视线和不明所以的小崽子齐平,问:“你可愿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