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瑾凝视他片刻,语气里半是玩笑半是警告,但微红的耳朵早已把他出卖得一干二净:“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这条街上所有人都会来围追你,然后把你扔出去。”
“嗯?”叶琤扫了周围一眼,发现了几个眼熟的身影,随即挑挑眉,若有所悟,“所以……他们都是执天阁的人?”
喻瑾颔首。
叶琤的指尖仍然流连在喻瑾脖颈处,丝毫不惧。他甚至坏心眼地故意提高声音:“那我现在也是你的人了,阿瑾,你舍得把我扔出去吗?”
“……”喻瑾道,“油嘴滑舌。”
叶琤笑:“那也只对你一个人。”
喻瑾抬手推开他:“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这就走。”叶琤理好喻瑾的衣襟,竟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离开那高大身形的遮蔽,丝丝寒风钻入怀中,喻瑾下意识抬手遮挡脖颈。而后他摇摇头,正要开门入屋,却没曾想叶琤杀了个回马枪,旋身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两瓣薄唇。
喻瑾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远处,书店的店主手一抖写毁了宣纸,木匠沉默地盯着完工的雕刻,少年手里的薯片撒了一地,老人垂眸看着棋盘上交缠的黑白子,摇着头无奈地笑了起来。
“走了。”叶琤占完便宜,潇洒地转身上车,呼啸而去。
一刻钟后,叶琤返回总司。他看了看时间,干脆直接前往演武场馆,找到莫晨风:“大哥。”
莫晨风颇为怀疑地打量他几眼:“这么慢,你又去哪儿了?”
叶琤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送阿瑾回家。他说有点事。”
“大会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你看规则了吗?”
“呃,没有。”
莫晨风:“……”
他叹了口气,和叶琤详细讲了讲演武规则。
由于人数众多,此次演武大会定为淘汰赛制,四位部长和周潮生为裁判,除去因伤无法上场的方西西,其余人都需要参与演武,优胜者可获得总司颁发的若干奖励。
“好嘛,整个一大型团建活动。”
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的确像是大型团建活动,但对于联盟高层和暗中的焚天而言,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莫晨风看着陆续入场的众人,叹道:“人越多,越容易乱。如果其中混入别有用心的人,有意将局势搅浑,很难说之后会发生什么。”
叶琤却不以为意:“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不是还有我们在嘛。执天阁的人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说起这个……司长今天会来吗?”
莫晨风微微摇头:“我不清楚。也许不会。”
“这演武大会十年一次,也算难得,居然不到场观赛吗?”
“以往我参加的演武大会,司长的确都会到场,但今年就说不准了。毕竟,重霄璧还没找到,肯定还是会以那边的事为重。”
特级异型连司长都无法剿杀,更别说其他人了,而焚天居然想将其放出,当真是其心可诛。
叶琤心里明白,这大会只是个幌子,说不定执天阁那边早已有备用方案;可每当他回想起喻瑾微妙的态度,却又对司长的立场感到不解。
正当叶琤胡思乱想时,莫晨风碰碰他,提醒道:“去准备吧,你上午就有一场。”
“噢,好。”
演武场馆热闹非凡,比先前南越分部的武试考核喧闹多了,很多总司的观天者也来观赛。上午的参赛者坐在指定的参赛席,就在裁判席身后,对面便是演武台。
叶琤抬眼四下打量起这个演武场馆。
场馆共分两层,一层是演武台和观众席;二层则是突出围着场馆一周的露台,正对着演武台的地方只设了一个座位。
没有轮到上场的执天者都坐在观众席上,热烈地讨论着谁会是本届演武大会的魁首,五花八门,说谁的都有:“肯定是唐副!别忘了,他可是钟离部长手下的人。”
“这能说明什么,没有必然联系吧?我看好我们叶哥。”
“哎呀真可惜,方副部长不上场……本来我还想看看她的异能独明是什么样的呢。”
“哈哈哈哈我劝你还是不要看,免得一不小心亮瞎自己的眼!”
“就没有人觉得秦闻谦能夺魁吗?我听我在东朝分部的朋友说,他在杀异型的时候可猛了。”
“杀异型是杀异型,那是在拼命;切磋可就不一样啦,讲究个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咱们秦哥性子软,说不定随便打两下就算了。”
四位部长和周潮生不上场,众人基本都看好三位副部长夺魁,尤其是叶琤。原因无他,叶琤是联盟史上最年轻的副部长,此前战绩还亮眼得惊人,更别说此次还拿下了天行首级勋章的荣誉,一时间可谓风头无两。
半小时一晃而过,在四位部长和周潮生就位后,场馆内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在座位上屏息以待。周潮生看了看手表,却没急着宣告演武开始,反而抬头望向二层露台的座位。
唐岷坐在叶琤左边,注意到周潮生的举动,嘶了一声:“怎么还不开始,他在等什么?”
秦闻谦抱臂,同样望向二层;叶琤的目光落在那个座位上,几乎是发自直觉地脱口道:“他在等司长。”
唐岷和秦闻谦:“嗯?”
“那座位只有一个,不可能再有别人能坐了。”
唐岷眯起眼,喃喃道:“有道理。司长也会来……”
话音未落,几人便瞧见二层楼道里走出来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身着古制劲装,脸上戴着一张黑底描金云纹面具,只露出瘦削的下颌,手里提着把油纸伞。
一如数月前叶琤与他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