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封印在中心区的异型已经清剿完毕,正在东朝区推进。”
叶琤算算时间:“也就是说,差不多要到明年三四月份才能全部搞定。”
“不用那么久,若是我们同步推进,大概明年正月就能完成。”
“行。那我去和大哥说一声,我们明天就开始。”
喻瑾颔首。他似乎不欲多留,喝完最后一口茶便离开了。反倒是叶琤松了口气,和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却什么也做不了,实在令人倍感煎熬,他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开始细思关保恒之事。
关保恒为弟弟报仇而采取过激行为已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他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叶琤只是他的目标之一,他背后之人针对联盟的意图过于明显,说不定上回那段视频的大量曝光也是对方推波助澜的手笔,为的就是损毁联盟高层执天者的名誉。
叶琤蓦地意识到,关保恒或许并不是唯一一个与联盟结下仇怨的人。当年那些被叶母所杀的实验人员的家属,也许早就联合起来,要倾尽全力向联盟复仇了,叶琤必然首当其冲。到了那时,又不知会有多少执天者被卷入阴谋诡计之中,万一对方直接利用叶琤身边的亲友下属掣肘于他,反倒更令他束手束脚、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叶琤察觉他已是四面楚歌,不由得苦笑道:“母亲啊母亲,你真是给儿子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叶琤掏出手机给秦闻谦回电,简明扼要地说完后,秦闻谦默然良久,反问了他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喻瑾?”
叶琤嘶了一声,发现不太好解释:“这个,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并没有撒谎。”
秦闻谦干脆戳穿他:“喻瑾是总司的执天者吧,不然他怎么知道那么隐蔽的事?”
“哎呀老秦——”
“跟总司站在一边的人,他的话你让我怎么相信?”
叶琤头疼道:“老秦你不要这么倔。你看,总司二十年前发生的事跟我也有关,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那些可能知道的人也都守口如瓶,说明这件事一定非常严重,也许揭穿了就会导致联盟动荡——你别忘了,外头还有一帮人在盯着我们,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能够置联盟于死地的机会吗?”
秦闻谦沉默须臾,勉强道:“行,我信你。不过,那个关保恒我还是会继续盯着的,如果他有什么动作,我会立刻把他和他的同伙一起带回分部。”
叶琤求之不得:“那关保恒就交给你了。之后我会把发现的新线索同步给你的。”
电话那头,秦闻谦轻轻吐出一口气,闷闷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很难预料到他们会怎么对付你,虽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你永远待在分部不外出,但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叶琤嘴角边翘起兴味盎然的笑意:“这么有意思的事,我怎么能不奉陪呢?”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叶琤在征得莫晨风同意后,和喻瑾一道前往南越区各地清剿异型。它们大部分都是次中级异型,现在的叶琤完全具备单独对付次级异型的实力,哪怕遇到稍微棘手的也有喻瑾替他兜底,虽然小伤不断,但起码不会像上次对付蛭狐那么狼狈了。
有些异型地处较偏,一来一回耗时间,两人也不返回分部,直接在外面住下。八月份仍旧是旅游旺季,酒店普通的房间常常只剩一间,可叶琤又不愿委屈了喻瑾,干脆规划好清剿路线,沿途在落脚的酒店订下最好的套房。
可这样一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套房通常都有独立的房间,叶琤这回可找不到和喻瑾住在同个房间里的借口了。
每次想到喻瑾就睡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张床上,叶琤便心绪难平,更睡不着了,好几次都爬起来冲冷水澡,然后站在阳台吹风。不过喻瑾是何等敏锐之人,两天后便发现了异常:“你最近精神状况不大好。清剿异型的工作,是否太累了?”
叶琤被他这么一问,立时心虚道:“呃,不,我只是……最近没休息好而已。”
总不能说没有喻瑾躺在身边他就睡不着吧……
闻言,喻瑾沉默地注视着他。叶琤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躲躲闪闪:“我没事,不会耽误工作的。”
“……”喻瑾无奈道,“你认床?”
叶琤:“呃……”
某种程度上是认人。
“若是精神状态不集中,反倒容易陷入危险。”喻瑾看了看外头初升的旭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道,“休息一日吧,不必急于一时。”
叶琤觉得自己没那么脆弱,刚准备拒绝,转念一想,又道:“也好。今天就不出去了。”
长几上散落着不少资料,喻瑾边看边整理,不一会儿便感到肩膀一沉。他垂首向身旁看去,叶琤斜着身子,歪头靠在他的左肩,已经合眼陷入沉眠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梦里的叶琤正过着二十四岁生日,南越分部众人都来为他庆生,他大哥笑着摸摸他的头说他又长大了一岁,吴纵起哄说让他来唱一首歌,江沧溟悄悄把生日帽往他头上戴……
还有喻瑾。喻瑾站在长桌对面注视着他,摇曳的灯火融化了眉眼间的霜雪,在某个刹那充满了温柔的爱意。叶琤不由得呆呆地看了半晌,直到周围的人和物都飞旋着消逝,眼前只剩下喻瑾一人。
喻瑾莞尔一笑,似乎说了些什么。叶琤没听清,靠近两步,就瞧见喻瑾抬手拂过他脸颊边的碎发,微微仰首,亲吻了他的唇瓣。
那一瞬间,叶琤心跳砰然作响。下一刻,梦境成了无数碎片,唇边的微凉一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枕下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叶琤当即意识到什么,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他居然躺在喻瑾的腿上!
片刻后,叶琤才僵硬地起身,发现周围有些昏暗。室内没开灯,窗帘也不知何时被拉上了,长几上的资料已整理完毕,喻瑾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搭在叶琤肩膀上,闭着眼微微垂首,似乎是睡着了。
叶琤心里估计喻瑾同样疲累,毕竟剿灭异型这活费脑又费力,对任何一位执天者而言都是精神与体力的双重考验,还连续进行了那么多天,说不累肯定是骗人的。
也不知道喻瑾之前受的伤好全了没有。叶琤隐隐后悔一上来就进行如此高强度的清剿,同时暗暗打定主意要放缓速度,随后去房间里取出毛毯,轻轻盖在喻瑾身上,又仗着他还在沉睡的时刻,肆无忌惮地端详着他,描摹他的眉眼,缱绻眷恋。
……喻瑾的嘴唇,是否也和梦中那般温凉柔软?
在叶琤回过神来之前,他已经单手撑在沙发上,俯身接近喻瑾好一阵了。两张俊美得不分伯仲的脸无限贴近,最终如蜻蜓点水般吻在唇角。
双唇一触即分。叶琤不敢吵醒喻瑾,更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艰难地移开眼,鼻尖还残留着些许香气,诱惑着他继续靠近索要更多。
叶琤闭上眼,缓缓直起身,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