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叶琤剑尖抵住瘦子咽喉,低声警告:“闭嘴,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瘦子看出叶琤同为异能者,而且实力还远在他之上,顿时不敢再造次,试图和他讲道理:“兄弟,你哪条道上的,咱就做点生意,不至于动刀动枪的……”
叶琤把剑往下按了按,冷冷道:“谁是你兄弟?”
瘦子闭嘴了。
那头的喻瑾早已将胖子打晕,正在检查孩子的情况。男孩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又经历了一场震动,却仍旧昏睡不醒,大约是服用或被注射了迷药。
福利院里的人似乎被这不同寻常的震动惊醒,有两三个房间陆续亮起灯。叶琤见状,干脆击晕瘦子,把人单手拎起来,小声道:“我们快走。”
两人拖着胖瘦男子、抱着男孩飞速撤离现场,扬长而去。等到福利院的职工打着灯下来巡视时,便只能吃惊地看到树林里的一片狼藉了。
晚上十点半,南越分部。
地下三层的审讯室里,叶琤扬手摔了玻璃杯,一把揪住干瘦男人的衣领,怒道:“你到底说不说?!”
瘦子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水,被揪住领子也不生气,只是神经质般嘿嘿笑道:“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你们……执天联盟!你们不会以为势力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我呸!”
叶琤干脆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一拳可打了个结实,瘦子脑袋一歪,耳朵里嗡嗡作响,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半颗碎牙,恶狠狠道:“你们也就这点能耐!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啊,你敢吗?!你不敢!哈哈哈哈哈——!”
原本待在观察间里的吴纵一瞧,连忙跑出去拽住叶琤:“冷静点叶哥!你别把人打死了,莫大哥知道了要生气的!”
叶琤深吸一口气,指着瘦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
瘦子双手双脚都被紧紧绑缚在椅子上,双颊凹陷,歪着脑袋,嘴里鲜血横流,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在嘲弄叶琤的不自量力。
审讯室的门被砰地关上。离了瘦子的视线,叶琤所有愤怒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他冷淡地甩去手上的水珠,问道:“喻瑾呢?他那边问得怎么样了?”
“问完了,那胖子说他是福利院的院长,跟这人合作两年了,专挑三岁的小男孩,还伪造领养手续。”
吴纵一口气说完,又朝审讯室努努嘴:“但有关于这家伙的背景,那胖子说他背后可能有个专门干这事儿的组织,其余的就不知道了,看着倒不像是在撒谎。”
叶琤喃喃道:“喻瑾效率还挺高。他是不是又用他的冰刀吓人了?”
“欸?叶哥你怎么知道。”吴纵道,“喻瑾可真是不得了啊,那胖子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叶琤不禁莞尔:“我还不了解他?”
吴纵看着叶琤难得一见的、堪称温柔的笑,想起分部近日的传闻,顿时欲言又止:“呃,叶哥,要不我们……”
叶琤一拍吴纵肩膀;吴纵抖了抖,只听他道:“明天一早,去叫技术组的人查查这两个人渣的身家背景,他们和什么人有过大笔金钱往来,找出那些有问题的,再顺藤摸瓜查那些人。懂?”
“懂懂懂。”吴纵小鸡啄米式点头。
“哎还有。”叶琤又补充道,“暂时别告诉大哥,等他忙完他的事再说吧。”
“好的。”
把吴纵打发走,叶琤独自靠在墙边思索。他已经想起这瘦子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在他曾经看过又焚毁的异能者名单里,有这人的背景情报。
刘岑,男,三十七岁,长洲城吉阳县人,已婚丧偶,其妻于十年前被中级异型木悬丝所害,其妻死后半年自主觉醒土系异能,境界观天中级。
刘岑在异能觉醒后,联盟曾派人暗中监视过他一段时间,最后给予的批复是“不予录用”,原因一栏上只写了“为情所困,心性不佳”八字。
叶琤摸摸下颌,若有所思。不同于每年秘密招收的学员,对于那些自主觉醒异能的人,总司会派出执天者进行调查,只有满足条件的异能者才会收到联盟的邀请函。按理说刘岑应该不知道联盟的存在才对,可他不仅知道,还对联盟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实在令人费解。
这人之前和联盟有什么渊源吗?
观察间的门咔哒开了,喻瑾走出来:“不问了?”
叶琤回过神:“这人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你认得他吗?”
“认识。执天阁的情报里有。”
“这人对联盟的敌意都快能盛一锅了,他之前和联盟,或者说某位执天者,有什么过节吗?”
喻瑾却摇头道:“我不知。联盟应当从未与他有任何直接接触。”
“那就是有什么人向他透露了联盟的存在,并且还在他面前抹黑联盟。”
叶琤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他的妻子是因为异型死的……走,我们去查查档案。”
回到办公室,叶琤登录系统查询当年剿灭异型的记录:“找到了。执天历226年1月24日晚19点49分,于海庄城南郊监测到中级异型木悬丝拱土,后展开域场。当晚20点41分剿灭木悬丝,普通群众死亡一人,轻伤四人;无执天者遇难。”
中级异型木悬丝,又名悬丝傀儡,外表形似蜘蛛,常吐丝结网,并将毒液渗透在丝网中,人类或其他动物一旦触碰,便会被毒液缓慢入侵血骨,身体僵硬麻木,逐步失去意识,沦为被随意操控的傀儡,故此得名。
喻瑾道:“怎么会让一只中级异型展开域场?”
叶琤同样觉得奇怪。他翻看地图,恍然道:“海庄城是东朝分部的辖区,和南越分部处在交界处,离两边分部的驻地都挺远的。虽然每个城市都有轮值的执天者,但也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一旦打起来也只能选择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所以唯一遇难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喻瑾十指相扣搁在膝头,“因为救援来迟一步,于是对联盟心生怨怼。”
叶琤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事了。执天者已经尽职地履行了职责,但没人能保证每次都可以赶在异型伤人之前将其剿灭,发生的惨剧也数不胜数,最终只能感叹一句命运无常。
而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有一个具体的迁怒目标,似乎也比怪罪命运来得更加合情合理。
“嘶……”叶琤想起拒录理由,“这为情所困我能理解,心性不佳又是为什么?”
喻瑾道:“过于具体的理由我不清楚,这些并非我的职责。但其实也很好想象,无非就是他在妻子死后接受不能,而他觉醒的异能又带给他新的希望,想要利用自己的能力做点什么罢了。”
叶琤心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他该不会想复活他的妻子吧?”
“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足为奇。”
叶琤靠在椅背上,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荒谬的念头:“难不成,他找到了什么邪术,比如献祭三千童男童女什么的就能复活他的爱人?”
叶琤说完,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喻瑾道:“他不是提到他有一个老大么?也许和他背后的那个组织有关。”
同样也是异能者的组织吗?
叶琤眉梢一跳,没想到先前和莫晨风提及过的猜测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眉目:“喻瑾,你觉得,如果真有这么个组织的话,那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是不是都跟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喻瑾沉默片刻,道:“恐怕是的。”
半晌,叶琤轻嘲道:“没想到,我们不仅要对付异型,还要面临来自背后的威胁。可笑。”
轰隆——
窗外电闪雷鸣,黑沉沉的云将月色蒙上阴影。片刻后,瓢泼暴雨如期而至,呜呜风声穿过窗棂罅隙,如泣如诉。
“既来之则安之。”
喻瑾起身,淡淡道:“执天阁与总司都会留意的。若他们的目标当真是联盟,我们也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