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实在太突然了,两人距离太近,极难完全避开。并且这次的碎冰也跟之前的冰刃不一样,无法以高温汽化,一旦被碎冰击中,右手臂怕不是要被扎成筛子。
危急之下,叶琤却不闪不避。他放弃对右方的防守,明敕几乎成了一道火刃,手心里的灼痛感越发明显,与此同时他听到喻瑾的冰刀咯吱作响——
铛!
冰刀从中断为两截。
叶琤却没等来意料之中被碎冰扎伤的痛楚,反而蓦然瞪大双目。
——喻瑾松开右手,在冰刀坠地的声音响起前徒手捉住了明敕的剑刃!
紧接着叶琤喉间一凉。另一柄不知何时出现的冰刃端端挨在他脖颈处,喻瑾若是手抖一下就会多出一道血痕。
原来刚才看似用来当作暗器使的碎冰在冰刀断裂的瞬间就被喻瑾回收,重新凝成了冰刃,成为决胜一手;而如果叶琤刚才选择回避,反倒不会落入陷阱里。
胜负已分。
明敕无法寸进,火焰早在喻瑾钳制住剑刃时就熄了,看起来就是一把普通的剑。明敕是莫晨风所赠,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只有叶琤心里门儿清,可现在居然被喻瑾单手轻松制住,给他的冲击不亚于特级异型现身。
这可是连钟离晓都没能做到的事!
喻瑾道:“还打么?”
这场切磋看似有来有回,但两人不过是过了几招罢了,喻瑾耍的心眼子令叶琤感到无比憋屈挫败。他缓缓神,卸了力道,低头叮地弹一下剑刃,闷声道:“我想过我会失败。”
“但你没想到败得那么快。”
喻瑾接过他的话,淡淡道:“你以前大多时候都是面对异型,哪怕是和其他执天者切磋也比较收敛,应该很少与人生死相搏。不过,你的感知力非常敏锐,倒是弥补了一部分火系防御度的先天缺陷。”
叶琤嘴角一抽,干笑道:“在你看来,我就只有感知力比较厉害是吧。”
喻瑾本来没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但奈何他自己上赶着受挫,于是直言道:“是的。”
叶琤显然有点受伤;喻瑾续道:“不过那是对我而言。”
闻言,叶琤挑挑眉,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实话实说而已。”
“你要是认真嘴炮起来一定很厉害……刚刚没事吧?”
喻瑾摊开右手,掌心里一道灼烧的痕迹正逐渐消散,正巧覆盖在那道淡白疤痕之上。
叶琤怔愣一下,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没受伤……”
“小伤,无事。”
叶琤冷不丁道:“你是执天阁的人吧。”
“……”
“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实力可不比四位部长差。”叶琤分析道,“这样一来,人选范围就已经大大缩小了——除了执天阁,我想不到别的可能。”
喻瑾道:“有必要么?”
虽然喻瑾没明说,但叶琤也知道他的意思是探究他是谁毫无必要。叶琤却道:“有。因为如果你是的话,麻烦你转告你们阁主:我是不会加入执天阁的。”
烧焦的草木灰在两人身周飘飞,山间的风不多时便把灰烟卷走。叶琤本来还以为喻瑾会生气,觉得他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知好歹,但喻瑾看起来只是有点意外,至少叶琤完全没看出他对此有什么想法。
喻瑾颔首道:“知道了。”
叶琤一手提着明敕耍剑花,一手拍掉衣服上沾的黑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喻瑾回身远眺度假村里鳞次栉比的建筑,淡淡道:“联盟尊重每位执天者的意愿,不会干涉个人选择。”
“你这话也太官方了,不愧是执天阁来的。”叶琤道,“你看,我们也算朋友了吧,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说‘你不说我就不问’吗?”
“有区别么?”
“……虽然意思是差不多,但我说的是表达对朋友的关心。你——”
话没说完叶琤就后悔了。他想起喻瑾在南越分部的时候似乎也是独来独往,和他搭话的大多是已经转正的执天者,也只是说几句就走,对所有人都以礼相待,却也客气疏离,至少在叶琤印象里没有见喻瑾经常与谁一同出入。
不是吧,难不成喻瑾被排挤了?
旋即叶琤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喻瑾隐瞒身份来到南越分部肯定是有要务在身,不便被别人知晓、刻意疏远也是情理之中,恐怕只有他孤立别人的份儿。
喻瑾听完,却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见:“关心朋友,不应该先弄明白前因后果,再帮朋友两肋插刀么?装作体贴的样子不问,事后又什么都不做,岂不是虚伪?”
叶琤无言半晌:“好像也有道理。”
太阳从山脚攀爬而上,俯瞰山间草木众生。喻瑾负手欣赏风景,就在叶琤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这个话题之后,他却道:“为何不愿加入执天阁?”
叶琤一怔,随即挑起右眉笑了笑。但那笑意很快淡去,他微抿着唇,抱臂踌躇须臾,才道:“其实是因为……”
喻瑾一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等等。”
山间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息正在涌动。喻瑾回首凝望山林,淡淡道:“有异型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