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盏再三保证很快就会回来,在夏诗敏的恋恋不舍之下,夏盏结束了这一通突然的对话。
许久未说话的容阎明,从后座捞出一个礼物盒,他扔给夏盏:“拆开看看。”
夏盏拆开一看,朱砂红色的里布下,竟然卧着一枚足金的长命锁。
容阎明:“一直没有机会送,今天正好有机会,算我这个做大伯的,送给侄子的礼物。”
夏盏没像丝巾那次那么不好意思,既然是给夏诗敏的,他挺心安理得地替夏诗敏收下。
容阎明:“孩子五岁了吧。”
夏盏:“嗯,明哥记性真好。”
容阎明失笑,这怎么能算记性好。夏盏盏离家六年,容阎明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六年。第一年,夏盏盏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休了学,并且换了号码,还把全家人的微信拉黑。
容阎明疯狂地雇佣私家侦探找夏盏盏,结果了无音讯。
第二年,夏盏盏终于舍得透露出一点消息,却不是跟他说的。
他唯一的一点舍得,给的是远在他乡念书的二哥容祁月,仅仅是通过邮箱的联系,告知容祁月自己的近况。
也是通过容祁月,容阎明知道,夏盏盏成立了一个小家,有了他心爱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个男孩,生下来足有七斤重。
夏盏盏在邮件里告诉容祁月,孩子太重了,在妈妈肚子里发育得太好,所以孩子妈妈只能剖腹产,抢救了足足十二个小时,生死关头,好不容易从阎王爷手里夺下命来,所以他特意来跟二哥报个平安。
字里行间,足以感受到夏盏盏初为人夫和人父的无措和幸福。
看到这封邮件的容阎明,他很想穿过网络的线,将对面逃之夭夭的夏盏盏从网线里揪出来,抓着他的领子,发狠地问道:“你说你爱你的老婆,爱你的小孩,惦记容祁月。那我呢?我算什么?”
容阎明不是像夏盏盏这样来去自由如风的人,和亲人的联系说抛开就抛开。
他的感情很深,藏得也很深。
在容阎明得知夏盏盏成家的消息后,他只是独自沉默了一夜,第二天,他就抛开工作和助理,找到一家金子店,亲自定制了一枚足金长命锁。
他想有机会把这枚长命锁给夏盏盏,容阎明想做出体面的样子,告诉他,“你不用躲,我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这枚长命锁送给你儿子,也祝他能够无灾无祸、平安长大吧。”
诞下孩子后,夏盏盏不再那么深居简出,容阎明不算艰难地找到了他的住址。
那是一个挺破旧的房子,容阎明难以想象,一向娇生惯养的夏盏盏竟然肯住这样的屋子,明明小时候的夏盏盏贪玩睡在他房间里,也会嫌弃他房间的床垫不够软、抱怨他的地暖温度不够高。
所以,该感慨爱情的伟大吗?
容阎明一个人行车在夏盏盏楼下,他等了一晚上,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敲门。
上楼,该说什么呢?
盏盏,哥哥很想念你,别躲了好不好?
盏盏,我放下了,你别躲我。
未免过于自作多情。
或者。
盏盏,这是我送你儿子的长命锁,你看,我已经没那么想要你陪在我身边了,也能接受你有自己的家庭了。
那一夜,容阎明坐在车里,脑海里盘旋着无数个话术,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更体面。
然而,当剪短了头发的夏盏盏抱着孩子,和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并肩而行。在晚风中,两人说笑着散步而来,与容阎明的车擦肩而过。容阎明才发现,那些话,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落荒而逃。
至此,容阎明没有再雇佣私家侦探,没有再尝试打探夏盏盏的生活。那些幸福的照片,除了刺痛他,别无他用。
他自认为夏盏盏过得拮据,定期都会在夏盏盏以前经常使用的银行卡里打钱。他想过,如果夏盏盏追问起来,他就说是给小孩子的保险金。
虽然夏盏盏不知道把那张银行卡丢哪里了,那个账户也从来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自然也不会发现端倪,也不可能打电话给容阎明问这些。
后来的五年,容阎明觉得自己过得很体面。
如今,容阎明竟然已经能够坦然地把这个礼物拿出来,很自然地交给夏盏盏,就像他五年前,想象得那样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