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钦见宁沛之闭着眼,模样颇为放松,便没有喊他,独自去小铺子买了两杯冰饮。
刚把硬币揣回兜里,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打闹,声音很熟悉。
“我说小石,你这假期还没休到头呢?什么情况啊,就算是年假也没那么多吧。”
被称为小石的男子得意地勾起嘴角:“那位走后烂摊子都是我收的,多放几天假难道不应该吗?要不是我,那破部门早瘫痪了!”
“哟,你那么能呢?看来以后得叫石哥了。”
郁钦被他们的话语钉在原地,瞳孔微沉,望着那两人背影的方向。
好眼熟……
“嘶……”脚底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还挺疼。
宁沛之抬起脚的瞬间,鲜红的血顺着脚底滑落,滴进水中。
他自己还没见到伤口是怎么回事,脚就被飞快跑回来的郁钦抓在了手中。
“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哪里划的?”郁钦语气慌张,呼吸急促,手脚也变得笨拙。
“没事,小伤。”宁沛之试图抽回腿。
他柔韧性向来不好,方才被郁钦猛一抬脚,差点没给他掀翻进水里。
“行了,”宁沛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淡定摸出纸巾,“你别管——”
然而,他的话终究是悬在半空,硬生生被郁钦的动作打断了。
“郁钦!”
在他拿出纸巾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臂乘其不备环过了他的腿弯和腰。
身体在一阵失重感中被抱起,宁沛之下意识攀上身前的肩膀。
“我自己能走,就他妈几步……”宁沛之扭着头,气息逐渐模糊。
总觉得四周所有人都在看他……好丢脸……
他所坐的石头,撑死也就离岸边两米的距离,郁钦也太小题大做了。
郁钦轻轻颠起有下坠趋势的宁沛之,余光扫了眼他正在流血的脚底,不赞同道:“水脏。”
宁沛之挪动手臂,手肘恰巧打到了郁钦的胸膛。
与松垮的穿衣风格正相反,布料内的肌肉线条坚实而有弹性,甚至能够感受到皮肤的温热。
他耳根发烫,转过脸,避免目光直视郁钦。
自己仿佛成了一条案板上的鱼,反抗无果后抱放到了躺椅上。
在恶狠狠地注视下,郁钦从他手上拿过纸巾,耐心擦去已经流淌到脚后跟的血液。
“我去问问老板有没有碘伏。”
“不——”
——用,哪有那么矫情。
郁钦跑远了,或者说他压根没打算给宁沛之拒绝的机会。
不多时。
拿着碘伏纱布回来的郁钦蹲在宁沛之脚边,将眼前人细瘦的脚腕搁到大腿上。
用镊子夹着一颗棉球,提醒道:“我动了啊。”
“……”
黑色碎发几次飘到额前遮挡视线,郁钦嫌碍事,抬手往后顺。
流血的伤口看着渗人,他得小心点消毒。
郁钦吸一口气,深棕色的棉球缓缓触碰脚底伤口。
下一秒宁沛之瑟缩了一下。
痒。
“疼?”郁钦拿镊子的手悬在半空,不敢再碰。转而视线询问宁沛之。
“……没有。”
郁钦狐疑地收回视线,碘伏应该还好吧,又不是酒精……
可万一宁沛之疼呢?嘴巴那么硬,一看就是那种自尊心爆棚的人。
思及此,郁钦下手愈发小心翼翼。
他瞥了眼宁沛之,棉球时不时轻擦脚心。
郁钦腹诽,某人面上倒是装得云淡风轻,小腿都用力出肌肉了。
于是他下手更轻了,棉球打圈往伤口外涂。
宁沛之本来以为痒忍忍就过去了,哪知道郁钦竟然捉弄他!
他双手紧握成拳,太阳穴突突跳,从喉咙挤出一句:“你他妈能不能用力点,蚊子爬呢!”
郁钦:“……啊?”
骂完人后宁医生绷着嘴,偏过头不再看他。
脚心的伤口呈细长状,不算深,没有到需要缝合的地步。
边缘泛白,消完毒后还不断有丝丝血液渗出。
郁钦拆开纱布,笨手笨脚往人脚上缠。
两分钟过去了,郁钦满头大汗。
宁沛之觉得自己要是再不阻止他,左脚就该变成木乃伊了。
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他对着郁钦摊开掌心,示意对方把纱布给他。
郁钦看着自己的“大作”,眼神闪烁。
宁沛之拿着纱布一扯一包,手法利落熟练,作品堪称完美。
躺在沙滩椅休息片刻后,宁沛之扭头喊郁钦:“走吧,回酒店收拾行李。”
今天是崇吾山之行的最后一天。
导游一早便通知了大家,文鳐鱼车队下午四点准时发车回崇吾湿地公园,过时不候。
宁沛之拿过边上的鞋袜往脚上套。
“你别穿鞋了,又穿不上,还会压到伤口,”郁钦站起身,“我背你回去。”
宁沛之:“……没打算穿左脚……一会儿你扶着我就行。”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右脚穿上后对郁钦招招手,借个力,扶自己站起来。
“你非要这么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