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叙脸上正在蜕皮,低烧也没退尽,风一吹直打哆嗦。安澜问:“领班,回去吗?”
“不!”秋叙坚定摇头,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陆轻厌熬夜照顾他,给他换药,做病号饭,顺便还把他的衣服洗了、宿舍打扫了,秋叙无法反抗。
他被硬控在宿舍躺了两天,今天陆轻厌不在,放风必须争分夺秒。
陆轻厌来到杂货铺外,锁好自行车。杂货铺那位长相柔美的三十岁男老板提醒:“放在这里会被偷的。”
陆轻厌递给他一张纸条,说:“买完就走。”
老板接过纸条,上面是一些药物,主要用来治疗辐射病。他记下来,把纸条烧了,微笑着说:“真难得你愿意理会我们。”
老板离开柜台,叫来一个工人帮忙看店,顺便也看着陆轻厌的车。他带着陆轻厌走到杂货铺后面,进入一间库房,库房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都有,或者更准确地形容,什么废品都有,看起来好像但凡能卖出的都在店面里,实在卖不出去的都在这里。
“两天前的傍晚,太空电梯站点发生了爆.炸,你有内部消息吗?”
“是我。”陆轻厌平淡地说。
老板点点头,又问:“是谁要用药?”
“也是我。”
老板无奈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但还是拨开一堆废品,挖出一只不起眼的破箱子。掀开箱子的盖,里面还有一层保险箱,老板验证指纹锁,打开保险箱,一股冷气冒出。
“我就这么上报吧。”老板取出几支药,递给陆轻厌,说,“我想他们都知道你在叛逆期,你不想对我解释什么,我无能为力。”
陆轻厌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还真不解释了。
“最近有个人回到了橙湖城,并且也混进了站点里。”老板忽然说,“半年前,他在橙湖城连杀七任国王,浮空城派人抓他,判决他犯下‘破坏经营罪’。他们想带他去天上坐牢,他拒绝了,最后被关进地面上一个私人监狱。”
地面人对浮空城人来说基本如同动物,至于定位是宠物还是家畜、流浪狗还是野生狼……主要看心情。地下势力的成员在浮空城人眼里的规格高一些,被视为仇敌,杀无赦。
逮捕、审判、服刑……这些好事可轮不到地面人和地下人。
“浮空城对待他的方式……是对待人的方式。”
陆轻厌没有说话,仿佛不懂老板的言下之意,天真地望着对方。
“可他和谁都不一样,既不像浮空城人,也不像地面人,就连地下人也不像。”老板笑了一下,说,“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另一个地方,十五个月前。他杀人的方式是毫无必要的精巧,好像随时准备对别人解释他的无辜。可他又觉得人会饿死、病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这就是我所知的情报,或许你用得上。”
老板结束了谈话,送陆轻厌离开。
陆轻厌骑车出城,橙湖城的人都在议论阿达木国王的死。经过半年前轰轰烈烈的洗礼,只死一个不算新闻,大家心平气和地等待浮空城册封新王。
老板的话在陆轻厌脑海中回荡了一会儿,很快被有关秋叙的回忆覆盖了。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却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做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给齐先生办理了火葬1.0,给两个贴片贩子办理了火葬2.0,水葬了小彩,又给白久成办理了水葬2.0。
秋叙不可能是浮空城人,这就够了。
连通湖畔与站点的水上公路经过粗略修理,勉强能够通行。陆轻厌骑车回去,还没到站点大门,就看到秋叙在跟班们的簇拥下吹风晒太阳。
秋叙瞥见陆轻厌的身影,连忙说:“快,扶我回去。”
陆轻厌将车锁进宿舍,来到秋叙的宿舍里。秋叙安详地躺在地垫上,闭着眼睛装睡。
“辐射病会破坏你的免疫系统,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健康。”陆轻厌坐下说,“而且四周都是湖水,风会吹来水气。今天烧才退了一点,要是又严重了呢?再说身上不是肿烂就是蜕皮,你不觉得出门很疼吗?”
秋叙捂住耳朵说:“你别念了,念得我头疼。”
“是吗?”陆轻厌问,“头比其他地方都疼吗?是我给你添乱了吗?我在这里太多余了吗?”
这家伙最近是贤惠中带着叛逆,叛逆中又带着茶味,简直恃宠而骄,秋叙睁眼喝道:“差不多得了!”
两人无言对视,秋叙幽幽地说:“宝宝,弟弟,小哥哥,我们聊点正经的。”
陆轻厌轻轻松松被花言巧语的称呼征服,半天没好意思抬头。
“刚才遇到舱长,他说事故发生后浮空城调查局就派人了。”秋叙说,“经营局也要来清点白久成的工厂资产,看来郑先生想经营下去。按照太空电梯单程耗时五天来算,两天后他们就来了。正好现在我的个人形象很适合成为原材料,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轻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