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这么对您儿子的。”玫瑰说,“因为我爱他,不想让他受委屈,今天您说我是万里挑一,同样的,他在我心里,也是万里挑一。”
方协文收拾碗筷的手顿了顿,蓦然抬头,就撞进了玫瑰温柔缱绻一双水眸里。
他的心也随之一颤。
然后,他就见她倔强地抿了抿唇,又加了句:“他小时候您没给他的保护和安全感,以后,我也都会给足。”
说完也不待方妈回答,就过来拉住方协文的手:“别收拾了,进来冰敷,不然明天是真的没办法拍照了。”
方妈听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所以明天还照常登记是吧?好好,太好了!你们快进去,别管什么冰敷还是热敷,人就不用再出来了,早点休息明天拍照才能漂亮,晚安!”
方协文被玫瑰拉着手,身体很诚实地贴着,脸色却一直淡淡的,也没说话。
玫瑰把他拉回房间按坐在被子上,问他,冰箱里有冰块吗?
方协文半垂着眸子:“不知道。”
玫瑰说:“你在这乖乖坐着,我去看看。”
宴席过后的整座院子都乱七八糟,玫瑰猜着他们走后方妈一个人还要收拾好久才能让一切恢复原状。
厨房里同样也很乱,玫瑰在冰箱冷冻格里翻了好久也没翻到冰块,最后只找到一块不知道冻了多久的奶油雪糕,想了想,也只能是它了。
回到房间,把雪糕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就又大踏步出了门,没一会就端了脸盆和毛巾进来。
而方协文还在看着那个雪糕发呆。
玫瑰说:“傻愣着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没心情吃。”
玫瑰气结,“谁要你吃了?先洗手。”说完抓着他的手按在了水盆里,然后才让他把那块雪糕隔着包装纸贴到略微青肿的嘴角上。
又转身拧了块湿毛巾过来帮他擦了擦额头。
这个画面和氛围如此熟悉,像是某种宿命的限时返场,记忆中美丽又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两人都有点恍惚。
擦着擦着,玫瑰的眼神就轻柔了下来,忍不住去直视他的眼睛,就在同一瞬间,他也抬起了眸。
“你也真够笨的,还能真被人家打到脸上。”她忍不住揶揄。
方协文说:“不挨这一拳,怕你真跟人家走了怎么办。”
玫瑰愣住,继而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跟我卖惨呢?”
“那你就说惨不惨吧?”
“很可惜啊,我看到了全程,你这如果也叫惨的话,朴珉成可以去鉴定伤残等级了。然后大家看到的却都是他欺负你,方协文,你还真是只狐狸啊,狡猾得很。”
方协文挑眉:“你不也一样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说来就来。”
玫瑰笑:“还不是被你带坏的。”
“顶级演技,看来我以后要重新评估一下你对我的感情了。”方协文突然凑近她:“黄亦玫,你真的是每次爱一个人都all in吗?”
玫瑰呼吸一滞,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得不说,这还是真是个好问题,可是,要她怎么答?
怪只怪那个该死的庄国栋,没事跑来胡说八道什么?
“方协文,别偏执。”
“所以,是真的?”
玫瑰把毛巾扔进水盆,手指插进他的头发,神情认真:“是。”
“所以,理论上来说,每一个被你爱过的人,在当下那个阶段,都是你最爱的人?”
“那不是废话吗?”玫瑰把他的头发揉乱,“不爱我干嘛和他在一块啊?”
“哦。”方协文有些失望,“那分手是因为爱消失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玫瑰问:“那你以为是因为别的什么?”
方协文看了她一眼,表情莫名有些欠揍:“因为没吃到你想吃的法餐,卢浮宫没逛尽兴,或者是他一晚上都在跟别人社交没理你?还是因为……异国的距离?”
“你神经病啊。”玫瑰被气笑,认真点点头:“确实这些都是原因之一。”
“那你这都是客观原因,也没有主观原因啊。”
玫瑰俯下身来,与他的距离不足二十公分,“什么主观原因,你是觉得我对他还有感情?”
方协文撇撇嘴,“您对他怎么想我不知道,我看他对您,那还真是挺一往情深念念不忘的呢,怎么,他来找你,您那颗心,就没有点小鹿乱撞,死灰复燃的迹象?”
玫瑰捏了捏他的下巴,“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您”字都出来了是吧?”
说完就松开了手,也不再看他,直接躺在了一旁的被子上,今天累了一天,她还真有点撑不住了。
方协文也捂着脸上的雪糕凑了过来,看着智力有点不详,“说实话,我觉得这个Eric也就那样吧,还没有上回在陆家嘴的咖啡厅和你搭讪那哥们儿长得好看呢。”
玫瑰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斜睨了他一眼:“我觉得,还是您最好看。”
“是吧?”方协文笑,用手指把玩着她脖子上那朵黄金玫瑰的吊坠,“说说嘛,我保证不生气。”
他手指若即若离的碰触让玫瑰觉得有点痒,声音慵懒:“我管你生不生气。”
“那为什么不能说?”
“懒得。”玫瑰斜睨了他一眼,“方协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很抱歉,我不能因为分了手,就去否认一段感情,以及那段感情里的人。我只能说,我的爱情是单线程的,一次只能爱一个人,一旦爱上别人,就证明之前的那条线已经结束了。无论好坏,对错,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方协文想了想,眼睛立刻变得明亮:“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你一直延续一条线呗。”
玫瑰躲了躲:“你又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我看你这脸上的伤明天也拍不了照吧。”
方协文勾起嘴角一下下亲她:“谁说的,你帮我用那个粉底遮一遮嘛。”
“你不是不化妆吗?”
“也可以化的。”
“有点勉强。”
方协文撒娇:“哪有勉强!”
玫瑰只是笑,不搭理他。
没一会儿,袋子里的雪糕就融化成了软绵绵的一团。
方协文问:“现在怎么办?”
玫瑰说:“你现在应该有心情吃了吧,打开吃了得了。”
方协文坐起身,听话地扯开了包装袋,可不成想里面的乳白色液体瞬间就弄了他一手,害他只能低头用嘴去接,然后就又有不少雪糕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
玫瑰嫌弃至极,回身扯了张纸巾递给他:“方协文,你吃的真脏。”
“这哪里脏了!”
方协文侧眸坏心地看了她一眼,不去接她手里的纸巾,反而猝不及防用黏糊糊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唇,问:“甜吗?”
玫瑰反应过来,忽地一下就红透了脸,本能就想躲,可他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将她所有的推拒都堵在了嘴里,空气中很快就只剩下两人甜腻的喘息。
没有更多,只是吃一块融化的雪糕,就让气氛旖旎到了极致。
直到最后真的弄得两个人身上都黏腻闷热得很不舒服,他们才相继起来去洗澡。
第二天的拍照和登记过程都异常顺利。
两人特地穿了纯白的衬衫,和红色背景放在一块显得既喜庆,又纯情。
方协文的嘴角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上面还有一团青影。
即使这样,玫瑰还是认真帮他用粉底遮了遮,然后又帮他画了眉毛,涂了点润唇膏。只稍微这么收拾一下,他就像块茉莉花味的香皂一样清冽又宜人了。
涂唇膏的时候,方协文低声问:“想亲吗?”
玫瑰吓一跳,立刻左右看了看,幸亏小照相馆的换衣间很拥挤,除了他们俩再没别人。
“你疯了?这是外面。”
他搂着她的腰轻笑:“反正又没人。”
玫瑰瞪他一眼:“你要不怕赶不上上午登记就行。”
方协文听了仍是笑:“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啊?那我就遂了你的愿吧。”
说完拉着她就往外走。
给他们拍照的师傅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大爷,拍照前,还不忘说:“等明年孩子过生日记得再找我拍全家福啊。”
方协文后来数了数手指头,“明年就让孩子过上生日,那我现在才开始努力好像已经晚了吧?”
玫瑰不经意地说道:“我们同事好几个都在备孕呢,都说想生个奥运宝宝。”
方协文侧眸看她笑:“那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吭声,我一定不遗余力帮忙。”
“谢谢你啊。”玫瑰拍了拍他的脸,又加了句,“热心市民方先生。”
“……”
登了记,两人都有点恍惚,手拉手走了很远,途中把结婚证又拿出来看了好几次,以确定自己不是在一场不存在的白日幻梦中。
原来他们说得没错,好的爱情就是会让人变幼稚,逐渐回到童年的模样。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延大附近。这个时候的延大还没有成为十几年后的网红景点,街上往来的还大多都是青春朴素的学生。
玫瑰和方协文坐在东北特有的白杨树下,感受着风的流动,一时感慨万千。
“我们这也算从校服到婚纱了吧?”
许久,方协文问道。
玫瑰愣了愣,“算啊,怎么不算呢。”
方协文笑:“老婆,咱俩一定得好好的啊,争取让我们的爱情成为将来媒体笔下亦方发展史上的荣光。”
“有志气啊方老板。”玫瑰眨眨眼,“那咱现在去干嘛?”
方协文说:“延大附近有家汤饭不错要不要去吃?”
“那一会儿别忘了拍照,回头这段也可以作为素材提供给媒体!”
玫瑰一语成真,多年后,这顿最简单的一汤一饭,还真出现在了方协文的人物专访节目中,成为了互联网上一段流传很久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