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并不奇怪符伊年吃过全聚德,他知道符伊年的父亲是很厉害的化学工程师,或许以前他曾经从京城带了真空包装的全聚德回去给家人品尝。
“再尝尝这个,”祝镕指着砂锅推荐,“白肉下面是酸菜和粉丝还有丸子,酸酸香香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符伊年听从他的介绍,先夹了一片五花肉。肉片非常薄,如纸片如蝉翼,五花三层,红白相间,经过酸菜的调味,既有酸菜的酸香,又有五花肉的肉香。
吃过五花肉,符伊年又分别尝试了粉丝、丸子、酸菜,每一种配菜里面不止有自己本身的味道,还溶进了肉香和酸香,吃得符伊年话都说不出口,只知道点头和竖大拇指。
祝镕已经同符伊年吃过几次饭了,可以说符伊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饭搭子,她吃饭的时候很认真,虔诚地对待每样食物,只要是同她一起吃饭,再挑食的人也不会挑食了。
后来,两人婚后,祝镕调侃符伊年,她以前一定是整个育红班吃饭最省心的孩子。
后面的菜也陆续送上来,有了前面的惊喜,酸辣土豆丝就很平凡,拔丝地瓜因为用了糖,刚好中和了烤鸭的咸、砂锅白肉的酸。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到最后,烤鸭吃完了,砂锅白肉吃完了,拔丝地瓜后来因为太硬咬不动了剩了大半,而酸辣土豆,几乎没有动过。
看着还剩得两个菜,符伊年刚想问祝镕咬怎么办,就见他招手喊了服务员过来,“算账吧,另外买个饭盒打包。”
符伊年惊讶地看向祝镕,“原来你也打包啊。我还以为……”话没有说完,符伊年不好意思地笑笑。
祝镕则是无奈,“我也是苦日子过来的好吧,当初三年困难时期,全国都要勒紧腰带,连主席家的孩子都吃不饱饭,我们怎么可能例外,掉地上的饭粒都要捡起来吃掉的。”
符伊年想了想他的年纪,三年困难时期刚好是十岁左右,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龄段,即便家庭条件不错,怕是也填不饱肚子的。
“不过,你那时候才刚出生吧?”祝镕看向符伊年比半年前明显圆润起来的脸庞说到,“肯定没印象的。等你记事儿了,困难时期也过去了。”
符伊年点头,确实,原主应该是没有饿肚子的经历的,十几年前,符志红虽然工资和职级不如现在高,但是养活妻儿应该没有问题,更何况唐致清还有一份工资。
“那你现在长得这么高大,也是挺不容易的,起码没有营养不良。”符伊年笑着调侃他,“底子不错。”
祝镕当然听得出她的玩笑意味,很自然地接话道:“感谢我父母遗传了不错的基因给我。”
说完,两个人对视着,一起笑了起来。
服务员拿着打包的饭盒和结账单过来,被他们的笑声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账,账结好了,一共是十八块三毛钱,并半斤粮票。”
符伊年点着头,示意他先打包,自己低下头从挎包里往外翻零钱包,嘴角上一直挂着笑容,哪怕她付出了相当于二十天的工资的饭钱,符伊年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
从国营饭店离开,祝镕提出要送符伊年回去,结果被她以一种类似“你有问题吗”的目光定住了,“下午不上班吗?不用送我了,我还有东西没买完呢,你回去上班吧,还有,晚上不要过来了。”
祝镕这次愣住了,“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符伊年叹一口气,“你好几月才回京城一次,难道不用回家看看吗?”
“昨天回去过了。”祝镕说。
“那你以前的发小呢?朋友呢?不用去见一见吗?”符伊年在他开口前拦住他的话头,“上次问志愿的那位你的发小,总是要联络一下的吧。嗯,顺便替我道个谢。”
听了符伊年这些话,祝镕确定并不是自己没做好什么,总算放下了心,不过,“不应该是你当面道谢才有诚意么。”
符伊年笑了笑,“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祝镕想了想,也笑起来,点头,“好,那有机会再说。”
两个人就此分手,一个上车回去继续开会,一个沿着马路往西单商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