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英。”萧葳缓缓开口,“你不是说上穷碧落下黄泉,要我陪你吗?”
徐椒一愣,她是说过,可那是她要杀了他的时候。他倒是会上杆子找理由,徐椒没好气道:“不用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
萧葳笑声低沉,他翻过徐椒吻了上去。
啪的一声,萧葳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枚通红的五指印,徐椒恶狠狠地推开萧葳,道:“你又耍什么花招。”
萧葳楞神了片刻,他捂住自己的侧脸,继而想了想,起码徐椒理睬他了,某种意义上也是进步。
他并不动怒,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直到萧葳蕤开口。
“徐林在外头,朕已经复了他的官位,正准备将他的冤屈状告天下。”
徐椒冷笑道:“用徐林来威胁我,这一招你有完没完?萧葳我告诉你,你要怎么用徐林是你的事,你是皇帝,你要因私废公,不必拿我做噱头。”
萧葳忽然读懂徐椒的意思,“你要离开?”
他眸子中闪过惊慌,他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舜英,留下来,我已拟好诏书立你为后。”
徐椒不为所动,反倒是戏谑地看着他。萧葳神情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徐椒冷笑道:“不愧是陛下,果然了解我。我是喜欢权势,爱慕富贵,所以陛下便用权势和富贵作诱饵。陛下没错,我是喜欢这些。然而我一想到要侍奉陛下,就全身反胃恶心,难受至极,多少权势富贵都弥补不了,索性眼不见为净。”
萧葳深吸一口气,道:“留下来。”
徐椒道:“不可能。”
萧葳道:“这是君命。”
徐椒冷笑连连:“那就请陛下以我的尸体侍奉吧。”
萧葳一阵猛烈地咳喘,鲜血再一次从他的嘴角溢出,绷带上的伤口也开始迸裂流出浓稠的殷色,他痛彻道: “舜英。”
徐椒没有去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没事人一般坐在一侧。
良久,萧葳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尽,他靠在软枕上,道:“五年。”
徐椒挑眉:“什么?”
萧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你不用侍奉我,只是呆在我身边五年,朕答应给你的都会给你。若是五年之后,你还是想走,朕不拦你。”
徐椒道:“一年。”
萧葳沉默,最终他下定决心道:“三年。舜英,这是朕最后的退让,也是朕最后的理智。朕想做明君,但朕也可以做昏君。朕不介意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后再自尽赎罪。”
徐椒咬牙道:“你真是个疯子。”
萧葳笑了笑,并不否定。
徐椒思忖片刻,终于松了口,“三年就三年,多一日我也不留。”
说罢,她令人停下马车,这鬼地方她一颗也不想多呆。
她对郭寿道:“我要骑马。”
郭寿看了看萧葳的脸色,见并未反对,于是令人送徐椒去骑马。
郭寿踏入车内,见到萧葳胸口的狼藉,连忙大惊道:“陛下。”
萧葳并不以为意,而是问道:“都准备好了?”
郭寿迟疑片刻,问道:“陛下是说?”
萧葳嗯了一声。
郭寿叹了口气,“已按照陛下的吩咐和她说过。”
萧葳颔首道:“郭寿,世间之谋,最上者为阳谋。”
郭寿拧眉,叹息:“可陛下以身入局,就为了徐夫人。”
萧葳截住他的话:“朕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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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一路行驶到江夏城,只见前来郊迎的官吏不可胜数,秩序井然地等候在一侧。
徐椒狐疑地望着这一切,只听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朕自进金陵后,便觉得掣肘非凡。于是自元年起,便令人重备江夏,年年巡防,以备迁都。”
萧葳一袭大装,冠冕十二旒遮住他漆黑的眸子。
他道: “去换衣服。”
徐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常服,有些不明白,却见数名身着品服的女官捧来物什。
而为首的红漆盘上是一袭绀色上衣,绣着章纹十二。
——那是皇后的衣服。